天亮后，她能清楚地看见古堡广场的东洲区旗帜倒戈了，被修剪得规整的花草树木被压坏了，而那些原本漂亮的喷泉和石雕建筑，也均污染了鲜血和浓浆。

甚至黑色的铁门外，还堆积了许多丧尸和变异体，它们的脸贴在门上，眼球爆裂，一双双爪牙尖利的手往内伸着……

昔日的童话庄园，一夕间变作恐怖古堡。

“……”

温瑶安静地看了很久，在她想要转身的时候，有人从背后靠了过来，那只修长漂亮的手，也撑在了她身侧的窗台上：“在想什么？”

像是刚刚睡醒，男人的嗓音有些低哑。

温瑶目光聚焦在下方的石喷泉边，那上面躺着一只死去的白鸽：“你有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吗？”

季明尘：“什么怎么办？”

温瑶在他的怀里转身，看向男人俊美的颜，眼瞳难掩失落：“现在东洲十四区没有了……”

昨晚到后面他一言不发，她无意间睁眼，捕捉到的却是他看着她的指尖出神，即便注意到她的目光俯身亲吻她，眸中亦有淡淡的悲色流露。

刚刚细细想来，也是为此而感到难过吧。

季明尘闻言垂眸一笑，不答反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温瑶不明所以：“什么？”

却见眼前男人温柔地理着她鬓角的发丝，慢条斯理道：“不要这基地长官的虚衔也罢，从今往后，我就只管保护好我的小公主，也只服务于她一人……”

说完，指尖轻按她柔软殷红的唇瓣：“好不好？”

第855章 但至少，他的命运改变了

温瑶盯着对方情愫流露的漆色深瞳，蓦地想起他和她聊起命运话题的那一天……

他当时眼里也流露出了同样的悲色，还说什么未来已经注定，只是尚未发生。

想到这里，她手抓上他的衬衫：“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所以才对什么都不执念，不在意，无论是昔日在古堡别墅，还是后面的海域轮船，亦或是在那不知名的漂亮的小岛上，他都只带着她玩，却从不过多思考以后的事情。

“那天在海岛上，你也不是漫无目的……”

季明尘抬手顺了下她柔软的发丝，没有什么情绪地看向外边的狼藉遍地：“是，也不全是。”

像是陷入了什么思考，他摩挲着她的手腕问：“你觉得人活着，什么东西是最重要的？”

温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生命。”

无论是从前的和平年代，还是当下的灾难末世，没有人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不料季明尘闻言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也许……”

玉白修长的手悠悠抬起，上面恰巧落下一滴水珠，刚巧打在他的指骨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是当下的幸福呢？”

过去怎样不重要，未来如何也并不重要，在这漫漫尘世，苍茫人间，谁都是一无所有的来，再一无所有地去……

而这或许，才是生命的本质和真相。

……

所有人都在古堡别墅暂时休息了好几天。

这期间由于没有厨子，洛旋星他们几个都是拿着冻库里的剩余食材自己做饭，每个人的厨艺五花八门，温瑶被迫加入其中，倒也算是体验了把各种稀奇古怪的食物。

这天傍晚，洛旋星站在铁栏杆旁边，手里拿着筷子，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夹着肉逗旁边张牙舞爪的丧尸：“忽然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东洲十四区没有了，我们也没有活干，想干嘛就干嘛，倒也落得清闲。”

那只丧尸挥舞着手爪，却因有铁门阻挡怎么也触碰不到她的手，倒有点像想吃她手里的肉却吃不着的样子。

他说完话，问旁边拿枪的何风延：“诶你说丧尸会吃这烤熟的肉吗？它要是吃了这块肉，会怎么样？”

何风延检查完铁门，表情严肃地回过头来，一枪将那只丧尸手给打断：“你当心被它们抓伤，基地总部的尸毒药剂早被一扫而空了，可没有多余的再给你注射……”

洛旋星悻悻把肉塞回嘴里：“……没有情调。”

他们俩准备回去时，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白色教堂燃起了滔天火焰，跑上楼一看，火焰往周围蔓延，连那片被风雨侵蚀的玫瑰花海都燃烧了起来……

火海和天边晚霞是一样的橘红颜色，仿佛连接了天地，举目望去，一片凄美震撼。

温瑶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时看见窗外晚霞下的玫瑰园教堂起火，她茫然了一瞬后顿时惊醒，忙不迭的起身往门外跑去……

刚上四楼的洛旋星见到她还喊了几声，可她仿佛没听见，顾自跑到楼下冲出大门，人还没来得及转身，旁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怎么了，这是要去哪？”

温瑶于慌乱中回头，柔软的发梢在空中扬起，待看清男人的面容，泪意莫名的上涌，一下就跑过去扑到了他的怀里。

季明尘眉头挑起，神情迷惑，却也还是手抚上她的背，将人给抱住：“不过才离开一天时间，原来我的宝贝竟一刻也离不得我啊……”

“……”

温瑶声音很闷：“你今天去哪里了？还有……玫瑰园和教堂为什么起火了？”

一切灾难似乎都比预言梦中的要早，天知道她看见那场与梦中如出一辙的大火有多心惊肉跳。

醒来的那一瞬间，想起前几天他眼底的悲凉之色和说过的话，差点没给她吓得灵魂出窍。

季明尘低笑了会，把人轻轻拉开，捧起她的脸：“早上不是告诉过你？我去给这座城市料理点后事……”

清理完研究大厦的变异者后患，以及给哥哥善后。

“至于玫瑰园教堂……”季明尘说着回头望去，目光所及，远山夕阳与火光缭绕一片，光芒在他漂亮的桃花眸里或明或灭，却掩不住眼底淡淡的情愫：“以后不能再来看他了，干脆就烧掉吧。”

“……”

回到楼上，温瑶趴在窗台，眺望着那边的火烧教堂。

而季明尘则坐在室内的沙发上，将手中的骨灰小木盒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得纤尘不染：“十分钟了宝贝……”

“要是真这么喜欢看，那我再去烧一遍？”说罢搁下手中木盒，放下手帕抬头

趴窗台上的温瑶：“……”

等亲眼目睹那座教堂湮灭了最后的火光，只剩个漆黑的框架，她才安心地收回目光，提着裙子坐到了季明尘的身边，脑袋也歪着靠上了他的肩膀，嗓音很软：“季明尘……”

面对旁边少女突如其来的粘人撒娇，季明尘：“……怎么了？”

温瑶手绕进他的臂弯，将他的手臂紧紧抱住：“我喜欢你。”

这个世界的灾难或许还在继续，但至少，季明尘的命运改变了……

他不会绝望而孤独地自焚而死，他会因为他们彼此心悦，而永远留在她身边。

季明尘：“？”这突忽其然的表白从何而来。

温瑶扬起头来，晚霞的余韵将她柔软的发丝染成淡金色，而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瞳波光潋滟，倒映着他清冷的容颜。

貌美动人，皎若明月，现在，是完全属于他的了……

季明尘于是手抚上她的后脑，埋首亲了亲她柔软的唇后，贴着她的耳垂气息清浅的笑：“好，知道宝贝的心意了。”

……

翌日早餐后，季明尘叫齐暂住在古堡别墅的所有人，在西图澜娅餐厅开了个例会。

听完季明尘的话，洛旋星不解：“明长官的意思是，不与我们同行？”

邵庭良：“难道是要……大难临头各自飞？”

旁边林医生双手插在白大褂兜里保持沉默。

何风延想起那天洛旋星的话，皱了皱眉。

季明尘垂下眼睫：“你们前往诺亚号，与梅娅莎汇合，若海域难以生存，可以沿着海岸线前往东洲第一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