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桃源穿越指南(95)
作者:居尼尔斯
两船相接时,东南率先跳到何霜这艘船,徐致紧接着说:“斯微去元春家帮忙修猪棚,应该就在那儿吃饭了,晚些过来。”
何霜迎接了东南的热情,听见徐元礼问徐致:“这几日镇上可好?”
“没什么大事,就是对你家……”徐致欲言又止。
“对我家如何?”
“你家人接二连三地外出,有些猜测。”
徐元礼撑船前行,道:“有些什么猜测?”
“去了何地、见了何人。”
“猜测如何?”
“五花八门,回头细说。”
两船渐渐拉开距离,徐元礼先带着何霜回家向父母报了平安,徐致则独自去藏了船。
这趟回徐元家,何霜被徐元礼带进医堂,一起面见了父母。虽说早已经是熟人,而且也仅仅只是报个平安而已,何霜却再次体会到了归家的感觉。
这份微妙的心思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持续影响着何霜,使她禁不住在心下反复思考,真是到年纪了?也想有个自己的家了?还是对徐元礼的感情有了变化?升华成家人之类?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些?
遗憾的是,直到重新坐船去到徐致家,在徐致那处分外雅致的小仓房席地而坐,何霜始终也没想明白,心态上究竟是哪里变了。
几人密会,蒋斯微果然到得最晚。他一到,徐致忽然从墙角抱出一个小坛子,摆在地席中央的方桌上,方桌下有一个抽拉式夹层,他拉开夹层从里面端出一套翡翠色小酒杯。
“有备而来啊!”蒋斯微笑道。“没记错的话,这套酒杯是我前年送你的?”
“可不是吗,为了做你那净瓶,浪费多少釉药不说,给我做一套杯子就跟要了你命似的。”徐致小心翼翼地将酒杯一一摆放在众人眼前,继而又给众人添酒。
“今夜是有何喜事?”蒋斯微问。
“若说喜事,可以有,也可以无。”徐致道。
“故作玄虚。”
“你同元春好事将近,不算喜事?”
“可别扯到我身上。”蒋斯微急忙说道。眼神往徐元礼身上一瞥,又顺着徐元礼的目光转移去何霜,见何霜正兀自低头凝视那酒杯,蒋斯微不禁笑了笑,“在座有人比我近。”
徐致目光跟随蒋斯微“走”了一遍,仍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直问道:“此话怎讲?”
蒋斯微冲他举杯,“喝酒。”
徐致酒坛里酿的是葡萄酒,味道和何霜喝过的红酒不同,更像是自然发酵的味道,透着果香。何霜喝过一口,没感觉到涩味,出于对酒本身的好奇,她问徐致:“现在不是葡萄生长的季节吧,为什么会有tຊ葡萄酒?”
“酒是去年做的。”
“怎么做到口感这么清甜的?”
徐致很享受何霜的赞美,一边给她续杯一边说:“用来酿酒的水是我特地挑的一处山泉水,静水。至于葡萄,酿酒需要葡萄皮上的白霜,但葡萄皮本身味道极涩,如何处理这其中矛盾的味道,确实废了我不少心思。”
“所以你是怎么处理的呢?”何霜问。
“独家秘制,恕我不便告知了。”
徐致话音一落,即刻惹来众人一顿嬉笑怒骂。
事实证明,徐致不仅酒酿得好,卤味做得也好。他给众人备了些下酒菜,除了一些酸甜口的,还有卤牛肉、卤猪耳,味道都极好。
四人一开始还有劲头聊一些暗门和东山相关的远大计划,随着酒足饭饱,话题渐渐四面八方地跑远。蒋斯微酒量最差,后半程,徐致问他和元春进展如何,他完全抵挡不住,真情流露地说:“道阻且长。”
“元春父亲母亲不都对你很满意吗?”何霜问。
“对长辈我可以,对她,”蒋斯微神情很是苦恼,“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元春,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问话时,何霜还特意看了眼徐元礼,徐元礼接收到她的眼神,回给她一道茫然眼神。
“不清楚。”蒋斯微突然间人往地上一倒,“姑娘家的心思,我真是猜不透,她明明……她主动牵我手了,为何嘴上……竟不肯说半句软话。”
“元春牵你手了?”徐致面色惊诧,看起来十分震惊。
蒋斯微咿咿呀呀地回话,何霜没再听。她借酒杯掩面,刻意不去接徐元礼的视线。
窗外一轮弯月高悬,仓房内众人酒兴未散。
徐致起身往外,何霜以为他去上厕所,等了半天没见他回来,人正犯困,忽见徐元礼一下吹灭了蜡烛。
而后,徐致端着托盘徐徐走进仓房来。何霜第一眼见到那托盘上的东西,眼眶就不受控制地发烫。
托盘上装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一根小蜡烛。后来直到那“蛋糕”被摆放在方桌上,何霜才看出那是一团白色的大米糕,上面点缀着些红枣干果,还用黑色芝麻粉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样式和字样都是元礼给我的,不知道有几分像,万望不要嫌弃!”徐致道。
何霜转眼去看徐元礼,他一双好看的眼睛被烛光照得盈盈发亮。“你怎么会……你怎么知道生日蛋糕?”何霜问。
“查了电脑。”
“你会查电脑?”何霜惊问。由于语调太过高昂,把已经瘫躺在地席上的蒋斯微惊醒了起来。
“只查到一点生日习俗、相关。”
蒋斯微摇头发笑,“以前何曾见过徐元礼如此煞费苦心?”
“许愿。”徐元礼不理他,径自对何霜说。
“没有生日歌。”
“这我属实不会。”
“什么是生日歌?”徐致问。
“没关系!”何霜飞快地合掌,她对眼前这个生日仪式毫无心理预期,但当徐元礼对她说出“许愿”两个字,她脑子里瞬间就有了内容,于是闭眼许愿,睁眼吹灭蜡烛。
仓房内众人不熟悉生日流程,何霜吹完蜡烛时,室内有一段时间的集体沉默,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徐元礼的声音头一个响起:“何霜,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另两人随后异口同声道。
“谢谢。”何霜心头暖得不行。
从徐致家告别,何霜和徐元礼一致决定步行回家,好散散酒气,同时也聊聊天。
心里抱了想聊天的打算,结果两人一路走出徐村、元村,始终没正经聊上什么。
只是这没聊天的两人,又各有各沉默的理由。
眼见徐元村已近在眼前,何霜心中思绪百转,突然感到手腕处一股力量抓住自己,一抬头,在模糊的夜色下看见徐元礼模糊的脸,他没说话,拉了拉她的手腕,一径将她带去河岸边一棵老树下。
附近不知谁家在岸边挂了灯笼,虽然隔了段距离,光线仍能照亮老树这一片区域。
“怎么了?”何霜问徐元礼。
徐元礼低头看何霜,手掌心不断地在出汗,他有些紧张,好半晌忘了动作,听见她问话,才想起松开她的手腕,往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方盒。
他将方盒打开在何霜眼前,不知为何,手竟莫名有些发抖,他年少时在师傅处练拳,被罚练一天一夜,动作松下来,手不由自主地抖,此时便同那时一样,完全控制不住。
借着河岸渺茫的灯光,何霜看见方盒里的东西,是三个戒指,有白色的、绿色的、红色的,她只勉强看得清颜色。
“家中实在没有金银,做不出正经的首饰。只好托斯微做了瓷的,他手艺高,戒指虽然是瓷器,不易碎——”
“嗯。”何霜整片下颚都在发抖,还是稳住心神道,“你要送我戒指?”
“不是。”
“不是送我?”
“不对,”徐元礼有些慌乱,“我是,我想,你能否嫁给我?”
何霜心跳静止,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拍去了远方,去了外太空,她已经感知不到它的存在。“这也是你用电脑查的?”
“是,有些说要单膝下跪,有些说那是西方礼仪,我不清楚,若你喜欢,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