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住对门(9)

作者:稚厘


她轻声说:“就帮他一个忙,那不是听话。”

在班级里,她比较慢热,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刚刚没有和汪红说实话,其实她还在适应中,能跟她聊上几句的只有她的同桌檀玲。

蓝一成或许鉴于班长的身份,还是挺照顾她这位新同学的,更何况帮忙拿卷子,又不是什么麻烦事,下堂课是需要用的。

暮之越把那沓考试卷放回她手上,夏槿晚刚接触一秒,考试卷又被抽走,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看来你们很熟,话又多。”

少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走廊斜斜照进来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毛茸茸的头发刷成深褐色,好想给他狠狠揉一把。

可凌乱无序的发丝带着丝丝慵懒闲散,微风拂动,恰是轻狂又神往。

第7章

夏槿晚不到一秒便反应过来。

“不是。”

“嗯?”

校园里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随风摇摆,树上几乎听不见蝉鸣了,风夹着燥热送来一股白兰花的清香。

夏槿晚答道:“我有些题目不会做,他经过看到了,然后聊了几句。”

暮之越淡勾唇:“近水楼台,你要学聪明点,倒不如问我。”

近水楼台。

……先、得、月。

夏槿晚心头一震,很快表情瞬间收敛。

暮之越笑了下,抬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快打铃了,走,回班。”

转身,没有一秒停留,长腿迈出。

阳光投射进来教学楼的墙面,此刻被金黄染色,如同落下一道照亮影子的幕布。

暮之越的背影依旧宽厚端正,几根轻扬的发丝,臂膀垂在身侧,手上拿着一沓略厚的考试卷。看着他走到哪儿都被人群簇拥的景象,不得不面对这是他们的差距,何尝没有想过像普通同学那样找他问题目,只是那一刻,她想躲在胆小鬼的躯壳里。

渐行渐远,忽然他在她视野里微微晃动。

“过来啊。”

暮之越停下脚步,偏头看她,双眼微微眯起,单手抄着兜,明媚的阳光照着他侧脸的轮廓,耀眼到看不清他的脸。

夏槿晚连忙应声,小跑两步过去,又慢下来。

走廊人不多,吵闹的声音从别的班级传来,偶尔能听见不约而同的大笑。

快到教室门口,暮之越把那沓考试卷还给她,淡声道:“你想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夏槿晚脑子顿时卡壳了,嘴巴翕动:“我、我……”

去、哪儿?

满脑子想着这个问题,试图去回答,但又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

暮之越眉毛轻轻一扬,看着她摆出一副警惕的架势,瞬间明了这句话让她误解什么,听起来是有点过,他哑然失笑,道:“想什么呢,我腾点时间出来给你指点迷津。”

夏槿晚耳根微红,她为自己想多而感到羞耻。

她正要开口,檀玲从门口探出头来,眨眨眼说:“原来你去拿试卷了,怎么不叫我,我帮你一起发。”

夏槿晚本想说不用,檀玲扯着她的手腕回班级,从她手上分走一半的考试卷,她见来不及,只是笑笑,便转身开始发试卷。

檀玲站在原地没动,指尖摩挲着卷面,同时悄悄扭头看了暮之越一眼。

这两天的课程都是讲解双周考的试卷。

班上的部分同学发出一阵哀嚎声,讲解试卷相当于将错误题目放在自己面前反复鞭打,每次写下一次正确的答案及过程,变相告诉自己不该错,但对于老师来说,算是一种温故而知新的教学。

然而,夏槿晚还没消化卷面的分数,成绩单已经被木夕知道了。

……

一次考试失利莫名的成了家庭公审。

屋里气氛略显凝重,夏槿晚手指揪着衣角,目光偷偷往上一瞥,就这么生生地撞上木夕冷淡的视线,瞬间尴尬地躲避对视,大气都不敢喘。

夏辞南拿起桌面的成绩单,认真地瞧了眼,说:“这分数很好,语文考了143分,女儿你比爸爸聪明多了,完全没有问题——”

话音未落。

“啪”一声,木夕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搁在茶几的水随着震动荡在杯壁上,溅了几滴出来,夏辞南猛得挺直腰板,不敢背靠沙发,整个人坐了起来。

“语文当然没问题,你看看她其他科目,有两科才刚到及格线。”木夕一手夺过成绩单,拎到夏槿晚面前,“这就是你说的跟得上?居然比之前倒退了不止一分两分。”

夏槿晚抿唇,不说话。

夏辞南看一眼女儿,伸手抢成绩单,木夕狠狠瞟了他一眼,他有点怂,但迅速将成绩单抢回自己手上,笑道:“其实还好,没有阿夕你说的这么差劲,就算最差的那两科也有……”

“去补习,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不等夏辞南说完,木夕拿起杯子抿一口,眼皮都没抬,便下了决定。

“好。”

木夕看她一眼,又说:“回房间做你该做的,我要跟你爸爸商量给你报哪家补习班。”

夏槿晚点头,关上房间门。

她从书包里拿出今天讲解完的试卷,要求家长签字,手握住门把,顿了顿,就刚刚那种情况,如果现在拿出去,可能会变得更糟糕。随后,她无助地靠在门上,手垂在身侧,指尖放松,试卷轻飘飘地落在地板。

垂着眼看着数学卷面鲜红的一百分,一筹莫展。

门外隐约能听见父母亲的讨论声,夏槿晚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书桌放着一摞母亲给她买的各科专项练习册,有形无形的学习压力都向她逼来,她微微抿唇,眼神难掩暗淡。

一直以来父母的教育站在同一阵线,父亲也有严苛过,但松弛有度,后来工作需要外出公干便管得少,母亲曾经是一名律师助理,为了给女儿提供良好的教育,选择离岗,当起了家庭主妇。两人的教育逐渐形成了“虎妈猫爸”的态势,有时会各持不同,不过大多数还是听母亲的。

夏槿晚不想拂了他们的期许,她是偏科生,即使在原本的学校里成绩名列前茅,也不敢松懈,可是现实往往不尽人意,似乎越努力往上爬就越达不到母亲的标准,按照宜延一中综合成绩排名,在班级里处于中上游,而不是上游。

看到这个成绩,木夕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明明就可以做好,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好?”

只有她自己知道,拼死在这鱼池使劲的挣扎。

以为越过这龙门就是胜利,结果还有更高的龙门等着她,永无止境。

一下子,夏槿晚觉得待在房间里,有点透不过气,迈步走到阳台,缓一缓。

清冷的黑色夜空,繁星点点,远处是这座城市寂寥的灯火。

忽然,“轱辘——”隔壁的推拉门打开了。

夏槿晚扭头,看见鞋头露出门框,她忙不迭地转身回屋,拉上窗帘,席卷而来的黑暗。

片刻,她扒开一丁点缝隙,露出一双眼睛偷瞄。

外面浓稠的黑暗,暮之越手肘搭在栏杆上,百无聊赖地眺望远处,在空中飘着尘埃,淡黄色光线从房间伸出来,罩着他高大又朦胧的身影。

猝不及防地,他往她阳台瞥了眼。

夏槿晚双手拉紧窗帘,幸好动作快,她指尖轻轻颤着,呼吸骤停几秒。

聆听着脚步声,人已经回房间了。

此刻,她安全了——

但下一秒,夏槿晚才反应过来。

站在自己的阳台透气看风景,又不会惊扰到他,躲他干嘛呢。

尽管今天过得不快乐,但是有些情绪早已烟消云散,心中雪亮。

*

熬过早上的课程,终于等到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

班上男生们早早下到了操场去器材室借篮球打球,女生则三五成群待在教室磨磨蹭蹭聊着天。

檀玲单手托着脑袋,看着夏槿晚,说:“走吧,我们也下楼。”

夏槿晚应声:“啊,好,等我把这道题做完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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