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初恋了(11)

作者:慕吱


沈以星说:“多点车厘子。”

商从洲目光放在书吟身上:“吃车厘子吗?”

她几欲溺毙在他的体贴里。

书吟小声道:“吃的。”

商从洲:“好,星星,带你的好朋友上楼吧。”

沈以星拉着书吟上楼。

楼梯到二楼时,书吟转身,佯装不经意地往下瞥。

开放式厨房里,商从洲背对着她在洗水果,他穿着白色圆领卫衣,背影清瘦颀长,浑身少年气。可他又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体贴与成熟。

在房间里待了没一会儿,房门被人敲响。

书吟以为是商从洲,存了私心:“我去开门。”

结果门外站着的竟是陈知让。

见到是她,陈知让愣了几秒,而后意识到:“你是星星的朋友吧?”

书吟紧绷的神经松开,“嗯。”

沈以星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拖腔带调地:“哥,找我什么事?”

陈知让走了进来,眉头皱起,显然对她的坐姿很不满意,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把果盘放在书桌上,说:“我和商从洲要回学校报道了,你在家里好好招待朋友们。”

沈以星摆了摆手:“拜拜拜拜。”

陈知让说完就离开。

书吟刻意没把门关紧,隔着一小道门缝,她听见楼下的声音。

“你俩回学校了?”

商从洲嗯了声,“你们好好玩儿。”

他声线透着独属于少年的清冽,含着微末的笑。

书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能够辨清他的声音了。

在热闹的人群中,她能一眼捕捉到他的身影;在鼎沸的人声中,她能筛选出他的声音。

窗外春光涌动。

少女心事悸动。

书吟怀揣着只有自己知晓的窃喜,整个人轻飘飘的,犹如坠入云雾。

沈以星把书吟拉到化妆桌前,同她分享自己购入的化妆品。那年,流行的口红色号在很久之后被称之为死亡芭比粉,可涂在沈以星的唇上,衬得她肤色粉嫩。

她还想给书吟化妆,书吟拒绝,沈以星拉着她,“不行,必须化。”

赶鸭子上架似的,书吟被按在沈以星的化妆桌前化妆。

沈以星说:“你别怕,我化妆技术真可以的,我妈妈给我报了一个化妆班呢。”

高中生报班,都是报各种辅导学业的班。

偏偏:“你妈妈给你报化妆班吗?”

哪有家长开明到这种程度的?

沈以星说:“对呀,我想学化妆,我妈妈就拉着我去报了化妆班。”

“她早就认清我不是学习的料了。”

书吟安静地坐在化妆桌前让沈以星给自己化妆。

双眼阖上的时候,眼前却浮现周围的一切。沈以星住的昂贵小区,沈以星如珠宝盒子般璀璨的家。她有着优渥的家庭条件和开明的家庭氛围,所以她可以随心所欲。

可是书吟不一样。

她承载着全家人的希望。

她没有办法像沈以星活得这样轻松,她必须得非常努力地学习,努力地考上高等学府,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人生。

就像她和沈以星的相遇——

书吟熬过无数个日夜终于考上了实验班,而沈以星毫不费力就进了实验班。

书吟不嫉妒沈以星。

她只是羡慕。

羡慕沈以星什么呢?

大概是羡慕她漂亮吧。或许不是漂亮,她羡慕的,是沈以星不会像她这样自卑。

双眼再睁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赫然一惊。

沈以星洋洋自得:“怎么样?我的化妆技术还行吧?不过我发现你是可造之材啊,平时看着是甜美挂的,一化妆就成性感挂了。”

书吟哭笑不得:“我平时也不甜美。”

沈以星瞪大了眼:“真的假的?你平时不照镜子吗?”

书吟:“照啊,我觉得我脸挺圆的。”

沈以星:“哎呀,都是婴儿肥,我化妆班的老师说了,像你这种婴儿肥,等你大学毕业了,脸上的肉就会没了,到时候就成瓜子脸了。”

书吟眨眼:“希望不是西瓜子。”

沈以星噗嗤笑:“有没有人说过,你蛮有搞笑天赋的?”

书吟也笑了:“没有,你是第一个。”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琢磨半天:“你给我画的是什么妆?”

沈以星:“妖娆烟熏妆。”

书吟说:“我还以为是熬夜通宵妆。”

一大坨深色眼影,像是黑眼圈。

沈以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下手重了,哈哈哈哈我帮你卸掉。”

她再次肯定:“不过你真的很有搞笑天赋。”

书吟面无表情:“我不能昧着良心夸你有化妆天赋。”

沈以星被她逗笑:“好啦,以后我花钱请国内知名化妆师给你化妆。我虽然没有化妆天赋,但我有花钱天赋。”

书吟弯了弯唇,笑着:“那希望你以后能赚很多的钱。”

沈以星和她保证:“朋友,我一定会赚很多钱,然后包养你的!”

她们就这么开着玩笑,轻易地许下一些,她们认为会实现的承诺。

-

过年期间,书吟只有去往沈以星家那天松懈了半天。

其余时间,哪怕是大年初一,她都是从早学到晚的。她自问不是天赋异禀的天才,所以要刻骨,勤奋,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从高一到现在,一年半的时间,她的成绩是呈上升趋势的。

高二开学时她物理还在及格边缘挣扎,她问老师问得勤,时常跑班主任办公室问问题,期末考试出来,满分一百二的物理试卷,她考了九十六分。

期末考试后,班里同学排名重新洗牌。

进步的有,退步的也有。因此,开学后,班里的学习氛围更浓郁。

春寒未退,流感高峰期,班里有不少同学感染流感,书吟和沈以星也没逃过。

沈以星借这个理由,请假一周在家休息。

书吟每天吃药,打吊瓶,戴着口罩上课。

流感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书吟被团委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是要她最后一节自习课,去礼堂弄音响设备,顺便负责高考百日誓师大会的流程。

时间如洪流,推着人往前走。

恍然间,距离高考只剩一百天了。

这天是2015年2月27日。

书吟提早到礼堂的广播室,她从箱子里拿出话筒,忽地教导主任进来。

书吟:“老师好。”

教导主任面色严肃:“你是广播站的负责人吗?”

书吟:“嗯。”

教导主任:“流程表里好像没有写誓师大会的学生代表,我和你说一遍,省得你到时候着急忙慌地不知道是谁。”

书吟问:“学生代表是……”

意料之中的,她得到了回答。

——“高三一班的商从洲。”

话音落下,狭窄逼仄的广播室里突然进来一人。

学校对高三生的管束越发宽松,每日的仪容仪表检查,也不存在于高三生里。

也因此,学校里多了许多五颜六色的油画,代替迟迟未开的春花。

但商从洲仍旧守规矩地穿着学校老土的校服。

少年眉目清朗,眼里漾着微末笑意,“老师,我来了。”

注意到广播室内还有一人,他礼貌性地朝对方颔首。

书吟慌乱地也朝他点了点头。

一贯严肃的教导主任,再见到商从洲后,脸上笑容艳似红丝绒,“来了啊,誓师大会的发言稿写得怎么样?”

商从洲把稿子递给教导主任:“您看看。”

广播室设在礼堂后台,光线并不明朗。

书吟喜欢这种暗色调的环境,所以并没开灯。

教导主任是不知道广播室没灯,还是别的,也没开灯,就着昏昧的亮度,眯缝着眼浏览着商从洲的发言稿。

“手写的?”

“嗯。”

“怎么没打印?”

“懒。”

教导主任短促地呵笑了声,末了夸他:“字不错,写得也不错,挺好的,待会儿发言的时候,多点儿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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