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栀(26)

作者:鹿灵


培养了这么多天了,应该也,还行吧?

路栀撇了下唇, 完全把海豚事件抛之脑后, 毕竟她已经收起来了。

累了一整天,她现在睡觉的欲望空前猛烈, 脑袋刚沾到枕头,困意就来了。

房间关闭好了投喂窗, 拉上窗帘后和寻常酒店无异,只有电视机的指示灯在夜里有规律地闪烁,头顶有一个浅色的火灾报警器。

她偏着头, 好像听到什么在有一阵停一阵地动, 不过她以为是动物园的什么设置, 就没多管。

半分钟后,傅言商拉开抽屉,重新打开台灯,将那个被她掩藏在角落的小海豚取出,按了两下。

震动声终于停止。

路栀:“………………”

大概是察觉到她循过来的视线,他淡声解释:“你没关掉。”

“怎么可能。”她现在整个大脑都在燃烧,感觉自己已经距离一捧灰不远了,但还是嘴硬道,“我都按了啊。”

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看起来像是还想继续聊,抑或是透露出了一丁点的求知欲——总之下一秒,傅言商很好心地将背面翻给她看,不起眼的位置,标注了四行文字。

他简短说明:“有四个档位。”

“哦……”她说,“标的是英语就好了,我没修德语。”

他又顿了顿,路栀不清楚在这半秒的沉默里他究竟又在想些什么,总之思考完毕,他还是细致为她说明:“轻震,加强,定时,吮吸。”

……???

你可以不用和我解释的,真的。

她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骨灰飘到天上,羞耻度在这一刻完全拉满,明明想说点什么接一下,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胀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在这一刻希望宇宙爆炸。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沉默,傅言商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圆场:“你现在还太……”停顿片刻,他找不到很好的形容词,于是跳过,继续下一句,“最好不要玩这个。”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有很多解释的话到了喉咙口,但她最近解释的词实在说得太多,多到她觉得再开口完全没意义,他不会信的。

拉倒。

路栀一拉被子,破罐子破摔,用最简单最省事的句子结束了这场对话:“行。”

傅言商:?

*

第二天的行程理所应当地是动物园一日游。

路栀一上午都表现得很正常,当然是伪装的正常,中途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她逃去洗手间,这才给李思怡打了半小时的电话抒发,讲述由一个赌约引发的惨案。

倾诉之后,心态这才平静许多。

等她回去集合,灌了半瓶水后,傅言商才问她:“嗓子怎么哑了?”

她面不改色地胡诌:“刚刚欢呼的时候喊哑的。”

面前人看她半晌,忽然,前面的导游回头:“太太来了吗?要开始下一场参观了哦。”

她下意识问他:“下一场是什么?”

傅言商停了停,然后说:“海豚投喂。”

触及到某部分不是太好的记忆,嗓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路栀迅速道:“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

她说走就真的逃掉了,一个人轻松自在地去了后山,海豚她已经看过挺多次,近的远的投喂的不投喂的,没什么新鲜感,但这个动物园还有另一个知名项目——拒绝动物表演,但拒绝不了动物硬要表演。

据说是后山的饲养员捡过几只流浪猫,喂胖之后,其中一只狸花猫主动且强势地,顶替了某个表演的动物,为自己混到了一份衣食无忧的铁饭碗。

但因为猫这种生物也非常地随心所欲,想表演的时候才上场,也因此,这项表演没有固定时间,狸花猫偶尔吃饱喝足也会想要休息,因此动物园只会提前公告,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路栀就在后山的躺椅上等,下午的日光正好,她时睡时醒,就这么消磨着,很快就到了六点多。

看来今天是没戏了。

野外的天黑得很快,等她接到傅言商电话的时候,不过六点多钟,天已经黑透了。

空气里传来几声狼嚎,聚少成多一呼百应,很快,周围的狼纷纷开始引颈高歌,她意识到工作人员下班了,但不知道这些狼是不是被关好了。

没点恐惧当然是假的,她抿了下唇,终于在拐角处瞥到一丝光亮,傅言商打开手电筒走近:“看什么了?待到这么晚。”

“不小心睡着了,”她三两步跑过去,拽着他袖口,自我安慰般问道,“这些狼应该是都被关回自己的领地了吧?”

傅言商好笑地瞥她一眼,故意道:“说不准。”

“……”

他这句话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路栀死活不愿意走那边的主路,选择和狼群背道而行的小路下山。

狼嚎终于被抛在身后,但听着周遭窸窸窣窣不知是来自什么的声音,她还是下意识朝他靠了靠。

面前是段山路。

她看到傅言商手中的电光朝她脚下照了照,她穿的是双带跟的鞋,不好走,但路程只剩一小半,折回去显然不是最佳选择。

路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靠近让他误会了什么,手电筒的光很快又笔直照向前路,他问:“我背你?”

她想也没想就摆手道:“不用不用。”

“行,”他从善如流扬了扬下巴,“那你把鞋脱了,或者把外套绑在腿上,免得直接摔到酒店门口。”

路栀点了点头,肃整地伸出手臂:“我想了想,觉得你还是背我吧。”

“……”

他今天穿运动鞋真是明智之举,趴到他背上、看着他脚尖的路栀,如是想着。

她举着手电筒,觉得有点困了,偏头说话克制困意:“我们明天的行程安排是什么?还要早上五点起床吗?”

身下人脚步停了会儿。

“路栀,别往我耳朵里吹气。”

“……”

她撇了撇嘴,把脸正对前方,正要重新再问一遍的时候,听到他开口了。

“应该也是在动物园,”顿了顿,他继续开口,“应该不用,五点半。”

路栀心说这有区别吗??

这么一说她就又困了,路栀手伸进小包摸索半晌,想看自己有没有带什么提神的,很遗憾似乎没有,唯一和此功效相关的,大概是她那个薄荷味的唇釉。

她拿出来补了一下唇妆,试图用微冰的薄荷让自己清醒半分,在她打开手机前置照镜子时,身下的人又说话了。

傅言商:“你看起来很悠闲。”

她把唇釉放回去,整个脑袋已经困到混沌,下巴也轻轻往下点:“有一点吧。”

——最后一丝意识湮灭在路灯重新亮起的路口,她彻底陷入昏迷。

路栀这一觉睡得很久,大概凌晨才醒来洗澡,洗完又直接倒头就睡,并在五点半准时接到爷爷已经晨跑回来的电话。

她感觉老爷子的身体比她还好。

好在这次爷爷并没有喊他们下去吃饭,只是让傅言商端回房间,他出门时耽误了些时间,但很快就回来。

路栀还在醒神中,模模糊糊问:“爷爷今天怎么没为难你?”

他站在镜子前,大概也在思索这个问题的蹊跷之处,半晌后目光停住,意有所指道:“他可能觉得我有事要忙。”

她泪眼朦胧地靠在床头:“什么事?”

傅言商在此刻转过身来,冷白色的脖颈上,有一抹暧昧的暗红。

清晰无虞的水红色。

她正要开口问,一瞬间反应过来,这不会是自己昨晚枕在他肩膀上睡着,嘴唇贴上去的吧?

她骤然清醒:“你怎么就这么直接过去了?”

“我以为掉了。”

她想起什么:“可能是我这个会成膜,刚好在成膜之前印到你脖子上了,很难洗掉,得用专门的眼唇卸,你等一下。”

洗手台被占着,她就把花洒开了小水,让傅言商站在一旁,自己则挤了两泵眼唇卸妆油,细致地抹在他颈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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