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前面的迟到不谈，言寂昀的汇报演讲做得还是很精彩的，深入浅出，就算不懂技术的，也能听懂个大概。

不过言寂昀发现自己在演讲的时候，总部来的几位领导当中，有一位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或者PTT上，而是在自己身后的01号身上。

演讲结束后，总部领导还要考察工作，这个就由几位部门经理作陪了，言寂昀则是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想起有份纸质数据需要送到宣发部那边，他便把东西交给了01号，让他代为跑腿了。

宙神科技的员工不少，言寂昀虽然不是跟所有人都认识，但这里的人基本都知道言寂昀和他的AI，毕竟会天天带着AI智能上班的，也没谁了。

01号将数据送过去之后，跟对接人要了签收回执，这才返回言寂昀的办公室，宣发部和技术部不在一个楼层，01号乘坐电梯的时候，恰好遇到那位总部的领导在中间楼层上来。

01号默默往角落里让了让。

那位领导进来后毫不避讳地打量着01号，还笑着问道：“你是前些天在商场火灾救人的那个AI吗？”

01号与这位看着挺和蔼的领导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对方貌似很赏识01号，赞叹道：“你很不错！”

01号礼貌地笑了一下，“谢谢夸奖。”

AI竟然生出了一丝尴尬的心情。

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01号道别之后，便出了电梯，AI的全景视角让他看到，电梯里的领导一直盯着自己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

等到游戏真的进入公测阶段之后，技术部的众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部门经理一个高兴，决定自掏腰包请大家吃烤肉，算是部门聚餐。

聚餐免不了喝酒，部门里都是男性，除了言寂昀和他的徒弟小陆，剩下的都在三十岁以上，虽然有家有口，长期加班让他们的腰子也不如二十几岁时好用了，但酒意上头，嘴上就开始没把门了，各种荤段子一个接一个，口花花还不算，又撺掇部门经理带他们去一家新开的会所，说那里的妹子不仅长得漂亮，身材也好，嘴还特别甜。

最后也就言寂昀和他的徒弟小陆没去，徒弟年纪小，言寂昀自己不去，也没人劝他，因为他们都不太确定言寂昀的第三条腿是不是也有问题，怕戳到痛点大家一起尴尬。

言寂昀让01号开车先将小陆送回了家，这才朝着他们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言寂昀坐在副驾驶上，余光瞥着01号，有点好笑地道：“你刚刚是不是想劝他们不要去会所来着？”

01号沉默了两秒才承认道：“是的，我觉得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消遣，如果被他们的伴侣知道，或许还会引发家庭矛盾。”

“噗嗤~”

言寂昀笑出声，“你一个AI，管得倒是挺宽。”

末了又道：“不过人就是这样，就算很多事情是没有意义的，但是能获得短暂的愉悦兴奋或者类似的情绪，大家还是很愿意去尝试，哪怕冒着风险。”

01号不是很能理解。

望着01号费解的表情，言寂昀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嘴角，然后又“啧”了一声，叹气道：“没有新皮肤手感好。”

01号：……

01号原以为言寂昀要就上次的商场火灾救人事件责备自己，毕竟那套新皮肤可是花了言寂昀好几个月的工资，结果没到几个小时就被自己毁了。

但言寂昀却没再提，因为这么多天下来，他自己也想通了，问题真的不在于01号，而是在于自己。

一般的AI只会无条件服从命令，如果主人没有下令让它救人，它是绝对不会主动救人的。

可是01号却违背了自己的命令去救人，这只能说明自己在给他编写程序的时候，对这个世界仍旧是抱着善意的。

言寂昀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他原以为自己是讨厌这个世界的，却没想到从01号的身上发现自己竟然是爱着这个世界的。

游戏公测还算顺利，让言寂昀没想到的是，宙神总部的领导人竟然直接联系到了自己，说想要借用01号做副本测试，还说会支付相应报酬。

但言寂昀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对方显然没料到言寂昀拒绝得这么干脆，又将报酬提高了两倍，可言寂昀依然没有同意。

“抱歉，他是我的私人AI，我改造过，只能用于照顾我的私人生活，不能用于商用。”

对方立即道：“你是我们宙神的员工，你的AI也天天跟着你一起来公司上班，这怎么能算商用呢？最多就算是借调一下，不会太久，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便利的。”

言寂昀觉得自己的拒绝可能还不够明确，于是直接道：“抱歉，借调也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对方顿时恼了，语气严厉起来，“言寂昀，你拿着公司的高薪，这点小事都不愿配合公司，你对得起公司吗？”

言寂昀轻笑了下，“抱歉啊，对不起就对不起吧，无限大逃杀游戏现在已经进入公测阶段了，后面公司大概也不需要那么多技术员了，我自感不能胜任公司的岗位，就自动请辞吧，也不要公司的补偿了。”

对方气得不轻，然而言寂昀已经挂断了电话。

辞职的话虽然已经说出了口，但言寂昀的辞呈交上去之后，立即就被驳回了，期间总部又来人找他交涉了三次，软硬兼施，目标都是01号，这让言寂昀不由得起了疑心。

他坚持要辞职，部门经理夹在总部和言寂昀之间两头为难，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不过要求言寂昀等游戏正式上市之后，将手上的工作交接完了再走，并承诺会帮言寂昀申请一个月的工资作为补偿的。

言寂昀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倒不是贪图那一个月工资的补偿，而是想调查一下总部那边打得什么主意，为什么对01号一个AI如此执着。

言寂昀虽然人在分部，但他黑客技术极好，发现苗头之后，便开始通过网络调查一下总部的事。

他动作很小心，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终于在几个股东的邮件里，找到了一点线索，他们在邮件内容里提到“那个计划”，态度讳莫如深，但并未明说到底是什么计划。

直到离职的时候，言寂昀也只查到他们的计划似乎是跟游戏对精神力的提升有关，至于跟01号又有什么关系，依然不得而知。

然后，就在回家的路上，他们的车子遭遇了车祸，肇事车辆突然从对向车道冲过来时，反应迅速的01号及时向右打方向盘变道，将言寂昀护在了里侧。

剧烈的撞击过后，肇事车辆直接侧翻出老远，肇事司机受伤严重，脸上都是血，生死未知。

而言寂昀他们的车头也被撞得严重变形了，不过因为01号及时打了方向盘，言寂昀所在的副驾驶受到的冲击相对小很多，他并无大碍，只是被弹出的安全气囊擦伤了一点。

倒是主驾驶位上的01号的额头和胸腔都被撞瘪进去了一块，但他一个AI，也不存在受伤一说，最后还是言寂昀手动给他把金属外骨骼敲回去的。

第108章

交警对这起事故的定性是肇事车辆失控导致的意外，但01号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因为他清晰地看见肇事司机撞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是惊恐而是狠戾。

01号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言寂昀，言寂昀沉默片刻，最后道：“反正车子也撞坏了，最近咱们都别出门了。”

然而有些意外，并不是躲在家里就能避免的。

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里，言寂昀睡得正熟，01号也在隔壁房间进入了休眠状态，他们家的窗户却被人无声地撬开了。

01号链接着家里所有的智能系统，包括警报系统，原本窗户被外力打开的时候，就会触动警报被01号第一时间感知，但来人似乎早就知道了01号的存在，特地准备了最强的智能信号干扰屏蔽器，使得在休眠状态中的01号未能在第一时间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