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时吻你(32)
作者:子春暖橘
许云淅下意识地垂眼看去,就见那行李箱里躺着一只皮质琴盒,那形状太过熟悉,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小提琴?”
“嗯,让人从欧洲带的。”励蓦岑说着便打开琴盒。
深咖色的琴身缓缓露出来,那木质反射着灯光,泛起温润柔和的光泽。
即便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这绝对是把手工打磨的好琴。
“试试音色。”男人拿出琴,起身递到她面前。
许云淅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我只是个业余爱好者,哪里用得了这么好的琴……”
虽然母亲曾对她寄予厚望
——她总说学艺术的女孩儿特别有气质,所以从幼儿园开始,母亲就带着她学芭蕾、学钢琴、学小提琴……
每个周末,她总被母亲牵着,从琴行到舞蹈房,再从舞蹈房到琴行,有时候忙得甚至没时间吃饭。
她哭过、闹过,也找父亲撒娇耍赖过,可母亲依然我行我素,直到——
父亲意外离世。
没多久,母亲就把她丢给独居在芝岭小镇的爷爷,然后彻底消失在她的世界。
刚开始,她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听话,母亲才弃她而去。
只要她努力练琴,她便会回来接她。
于是她拼了命地拉琴。
拉到脖子酸痛,拉到手指生茧……
母亲却始终没出现。
她失望过、伤心过、怨愤过,到最后,想通了,接受了,也平静了。
整个过程,足足花了两年时间。
而练琴这件事,也因此成了她的习惯。
正好当时学校新来了一个音乐老师,知道她喜欢拉琴,便在课后和周末无偿教她。
一直持续到爷爷查出重病前。
后来,爷爷去世,她被励爷爷接来江州。
虽然她把琴也带来了,但很少拉。
一是因为学业繁忙,二是每当琴声响起,她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芝岭小镇的光景,浮现出爷爷生前形容枯槁的模样,浮现出音乐老师温柔的脸庞,以及……
至今为止依然杳无音信的母亲。
转瞬之间,许云淅的脑海中就掠过诸多思绪。
她很快回过神来,冲励蓦岑说道:“这么好的琴给我,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哥哥还是拿去退了吧。”
“一把琴而已,哪里算得上什么‘天物’?”励蓦岑不以为意,“况且,也退不了了。”
他把琴送到她面前,指着琴身右下角的位置,说:“这里刻了你的名字。”
许云淅垂眼看去,果然见那里刻着一个小而清晰的“淅”字。
心底有不知名的情绪涌上来,鼻子一阵发酸,她哽着声说道:“哥哥,以后不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了,我……不值得……”
“许云淅,以后不许说这种话。”励蓦岑的声线突然沉下来。
住在这里这么久,许云淅还从未听他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聚在眼眶里的泪水霎时间冲了出来。
她咬着唇低下头。
模糊的视野里,她看到面前的男人往自己跟前迈了一步。
“淅淅……”头顶响起的嗓音比刚才柔和了不少,尾音里似乎还带着些许无奈,更多的是恳切,
“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更何况,它还不是最好的……”
许云淅听着听着,两行热泪沿着脸颊无声滑落。
男人单手抬起她的脸颊,被泪水洗涤过的清晰视野里,她望进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
深邃而澈亮的瞳仁,散发着那样温柔而诚挚的光,仿佛冬日里的暖阳,将她整颗心都包裹在其中。
“哥哥……”
胸口有汹涌的情绪在激荡。
她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可张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从眼眶里滚出来。
“乖,不哭。”他弯下腰,用大拇指揩去她脸上的泪,嗓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对不起,刚刚不该凶你的,别怪哥哥好不好?”
她不怪他。
她怎么可能怪他?
他对她这么好……
好到她担心自己永远报答不了。
许云淅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准确地向他传达此时此刻的心情。
励蓦岑却不知道她心里所想,见她一双眼哭得通红,心底歉疚更胜。
他打算把琴放回琴盒,再好好安抚她的情绪,可刚俯下身,就听她说道:“哥哥,琴……可以给我试试嘛?”
“嗯?”大约是她的鼻音太重,励蓦岑没有听清,手里的琴还没有彻底放下,他弯着腰扭头看向她。
对上他的视线,许云淅迟疑一瞬,指了指他手里的琴,稍稍抬高音量,“我……想试试,可以嘛?”
励蓦岑愣了一瞬,随即缓缓弯起唇角。
笑意从他嘴边扩散开去,一直漫到眼底。
“当然可以。”他直起身子,把琴送到她手边。
怕辜负他的期望,许云淅眨了一下眼睛,一边接过琴,一边小声补充道:“可能……拉得不怎么好听。”
“那就让哥哥听听,到底有多不好听。”似乎又变成记忆中那个散漫的痞气少年,励蓦岑挑起一侧眉毛,歪着头望着她笑。
大概被他眼中浓浓的笑意感染,她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实在丢人,“我、我先去洗个脸……”
她低着头抱着琴跑回房间,把脸上的泪痕都洗干净了,才出了房间。
却见励蓦岑站在茶几前,手上拿着她刚刚钩好的小玩偶,正低头看着。
虽说这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可与手上这把沉甸甸的琴一比,顿时相形见绌。
要不然,还是换别的送他吧……
许云淅正想着,对面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问道:“这是送我的吗?”
许云淅:“……”
他怎么知道的?
励蓦岑似乎猜到她心里所想,两根手指捏住玩偶上的黑色挂绳,拎到眼前轻轻晃了一下,挂在上面的小铃铛便发出悦耳清脆的声响。
“这么可爱的小马驹,除了我,还能送给谁?”
整匹马还没有他巴掌大,纯白的马身,五彩的马鬃和马尾,背上的鞍则是浅褐色的,再配上那颗黑溜溜的小眼睛,看起来特别乖巧。
许云淅听得双眼一亮,快走几步到了励蓦岑跟前,问道:“那哥哥喜欢吗?”
“当然了。”励蓦岑不假思索地回道,“只要是淅淅送的,哥哥都喜欢。”
说话间,瞥到茶几上还立着一匹小马。
那匹马瞧着和手上这匹没什么区别,他目光一顿,伸手拿起那匹马,问道:“这个也是给我的?”
“不是……”许云淅拿过那匹马,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我第一次做的,有好几个地方钩错了……”
“那我要这个。”励蓦岑拿回那匹瑕疵马,然后把手上那匹好的还给许云淅。
“诶?”许云淅蓦地一愣。
即便是第二次做的小马也不够完美,更何况第一次做的瑕疵品……
“哥哥,那个真的太丑了,还是换这匹吧……”
“第一次做的更珍贵。”励蓦岑抬手揉了揉许云淅的脑袋,笑道,“谢谢淅淅。”
*
许云淅一直认为,小提琴的琴音有种直击人心的魔力。
琴弦颤动间,奏出悠扬而缠绵的旋律,如歌如泣,让人着迷。
手上的这把,音色更绝。
与她之前用的简直是天壤之别。
从爷爷重病到现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许云淅第一次想要多拉一会儿。
可励蓦岑还歪在沙发上。
手肘支在扶手上,单手撑着脑袋,一双长腿闲适地舒展着,就这么噙着笑默然无声地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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