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型偶像(94)
作者:铁马倦倦
“我们现在还得用人工和机器联合的方法收土豆,”刘冰指着田地,“等明年我们村就可以买到联合收割机了,到时候就不用人工了,直接用联合收割机走一圈就能把所有土豆都收好了。”
“机器真是帮了农民不少忙啊,”楚孑感叹道,“如果这要是在以前,收这么几亩地的土豆不是得几个月吗。”
“对啊,”阿戒感叹之余,又看了看周围的田地,问道,“为什么有的人家还没压秧啊,他们不收土豆吗?”
“嗯,我们种的品种不一样,”刘冰拿起一个土豆,从中间掰开,“我家的土豆都是黄皮黄心的,还有黄皮白心的,还有青薯8号、9号之类的,都不一样。”
楚孑点点头,才知道种土豆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看来每一个领域都有无数学者在努力着,大家的生活才能越来越好。
他们这边还聊着天,刘冰的父母已经开始行动了。
刘冰的父母都是干活的老手了,刘父推着收获机在前面走着,刘母在后面左扒扒右拨拨,很快藏在地底的马铃薯就都露出来了。
四个小伙子这才赶忙跟上,慢吞吞地跟在两位农民身后。
楚孑发现,虽然听上去捡马铃薯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实际做起了却根本不简单。
这不止对体力有极大考验,对眼里更是,他经常看不出来哪些是土块、哪些是成熟的马铃薯。
不过这也是熟练工种,经过一小时的锻炼,三个人已经基本上能和刘冰干的一样快了。
午后的太阳正毒,刘父和刘母就暂时收了手,一群人在树荫地下乘凉。
楚孑也闲不住,他还没忘了自己来东发村的主要目的为何,于是开始四周走动起来。
旁边也都坐着干完活来休息的农民。
而他们身边多半都跟着一两只小狗。
“大爷啊,乘凉呢?”楚孑问候道。
乘凉的大爷朝他笑笑,“你是谁呀?”
“我是刘冰的同学,来这玩的,”楚孑回答道,“您挺喜欢小狗的啊?”
“喜欢……喜欢……”大爷点点头,“你们好好玩啊。”
说着,大爷就离开了。
楚孑又问候一旁的大妈,可也没说两句,大妈也说要回家做饭就走了。
一来二去,弄得楚孑还有点尴尬。
楚孑在影视作品里看各路农民都是话痨,但实际生活里却又不尽然,都说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每个农村的气质也都不太一样,可能这个村子里的人就都比较害羞。
也难怪了,刘冰他们一家三口话都不多,看上去在村里也没有太广的社交圈子,而他又是刘冰的同学,和这帮村民八竿子打不上关系,还在这探头探脑、问东问西,不怪村民们不愿意搭理他。
楚孑之前也和猫教授请教过不少次,想知道关于田野调查有什么要注意的。
猫教授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说最难的其实不是累或者辛苦,而是和不同文化、不同民族的人建立关系。
让他们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生活方式展现在你眼前,这才是社会学的学者们面临的最难的问题之一。
怪不得楚孑总听说一些社会学、民俗学的学者,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都和调查对象变成了好朋友。
这条路,真是不好走啊。
楚孑也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回到了刘家人乘凉的大树底下。
他决定先从身边人问起,之前看到刘父刘母也养了三只狗,于是问道:“您村子里养狗的人挺多的啊。”
刘父刘母都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吗?”
“对啊,我没去过别的乡村,但是如果在城市里,三四家人里有一家养狗的就了不起了,”楚孑说道,“但您这边经常是一户就有两三只狗。”
刘父点点头:“是啊,三口人嘛,三只狗。”
“您这边养狗是按照人头算的?”楚孑感到有些惊讶,“每个人都要养一只狗吗?”
“是吧……”刘父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祖祖辈辈都这么养的,我们就也照做了。”
楚孑默默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看来东发村对于养狗还真是有着不太一样的情感。
“老刘,刘嫂!”
楚孑这边还在想着事儿,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靠近,朝他们喊道,“家里来客人啊?”
一众人立马起身和男人打招呼。
“可不,”刘母高兴应和道,“这些都是我儿子的同学,高材生!”
“高材生?”男人一脸狐疑,看着几个人浑身大汗淋漓的样子,笑道,“高材生没下过地吧?怎么累成这样了!”
“可不,这几个小伙子都是城市里长大的,”刘父笑呵呵说道,“这是第一次来地里帮忙,有意思的很。”
这话说得三人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也不能怪村民向看怪人一样看他们,他们的把式确实有点怪。
“你儿子是不是学的殡葬啊,这专业怎么样?”男人又问,“我家儿子学的开货车,听说可难了。”
“都差不多,凑合学着吧,”刘母回答道,“你儿子还没回家?”
“今晚回来,”男人凑上前,小声道,“不是得今晚办事吗?”
“对诶,你们今晚上办事,”刘母一拍大腿,“用我们去帮帮忙不?”
男人看了看三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就……不麻烦了吧。”
楚孑看向男人的眼神,也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觉得他们干活不利索,去了也没什么用,所以就没邀请。
但楚孑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见他身边跟了两条小黑狗,于是主动搭讪道:“叔,您狗养的真好,乌黑油亮的!”
大叔立即白了楚孑一眼,“这不是我养的,是我供的!”
“供的?”楚孑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为什么说是供的?”
“不然呢?”大叔十分不解,“说是养的,不就和牲畜一样了么?”
“倒……也是,”楚孑被大叔的逻辑打败了,“您这边的风俗也满独特的。”
“这算啥,”大叔又看向刘父,“老刘,晚上别出门哈,跟着几个小子说,别忘了。”
刘父想了想:“知道了,都记得清楚着呢,忘不了。”
“成,那没什么事,我先下地干活去了,还有两亩地的土豆没收好呢。”
刘母点点头:“得嘞,我们这也要下地干活了。”
一众人这才从树荫底下又走到田地里,继续干起活儿来。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再干就没那么生疏了,他们几乎能跟上刘父和刘母的速度了。
楚孑仍是觉得不甘心,走上前,趁刘母喝水的功夫,问道:“刚刚那位叔叔说的,晚上是什么活动啊?”
“他家供的老狗死了,”刘母道,“不是得办个事吗?”
楚孑精神一振:“葬礼吗?”
“对啊,”刘母点头,“我们这儿狗的葬礼都是晚上办。”
“这我得去啊!”
楚孑兴奋不已。
这可是原汁原味的,宠物殡葬啊!
没想到一来就赶上了!
“你想去也不成啊,”刘母道,“人家不请,咱去合适吗?”
楚孑低下了头
这倒也是。
楚孑这边正想着怎么办呢,忽然听到咔咔两声。
刘父面露不悦,抬脚踢了几下土豆收获机。
“怎么了?”楚孑忙问。
“又卡上了,这破机器,”刘父叹了口气,“看来今儿收不了了,得明天去镇上看看。”
“这种小型的土豆收获机虽然轻便,但就有一个不好,就是特别容易卡土,”刘冰解释道,“我们村里也没什么人会修这玩意,每次都得去镇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