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刑侦+番外(58)
作者:几枝芽
林知节意外地一愣,他确实没想到,拍照的人会是赵吏。
“你知道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贾斌摇头:“其实我并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学校突然废弃,我曾经和发小约着去探险过。我看见了实验室里那位赵老师的尸体,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就吓回了家。”
“你发现赵吏的尸体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在88年冬天吧,快冬至了。后来我才回想起商倬对我说的那番话,让我走,不要再来了。”
“学校废弃的原因,你知道吗?”
“好像是学校得了流感还是什么传染病,突然封锁了。因为这事儿不小,有传染病的话大家都会恐慌,所以那个时候把这个消息压下来了,学生们都转去了别的地方。我知道这件事还是我成年工作后了,偶然间听别人提起的。”
传染病,流感。
林知节蹙眉,查了这么久,压根儿就没听闻过。
“你听谁说的?”
贾斌端起杯子抿了口水:“不记得了,当时生病了在诊所打针的时候听人说起过。具体是谁,我哪知道。”
隔壁,裴也看着贾斌表情阴郁,他现在有一个点想不通。
覃富年既然当时还活着,而且还活了八十多岁,那么学校的土地使用权为何到了商倬手里?
跟着,林知节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目似剑光,抬头瞥了眼监控探头。
裴也眼神一滞,突然和屏幕上投来的视线相撞,看着林知节那张英俊的脸庞,顿感腹热心煎,真想冲上去亲他一口。
明明还在工作中,却已经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了。林知节审问的样子,真他妈帅。
陈思啧了声:“这老狐狸,净说些瞎话。也不知道这一次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日头那么长,我觉得怕是参杂了太多编造的东西。商倬在元旦自杀,他在冬至发现了赵吏的尸体,大冷天儿的,小孩子跑去废弃的学校探险?你觉得说得通吗?”
裴也失神,晃了晃脑袋:“也能说通。”
毕竟,冬至离元旦,有差不多十来天的时间,这点儿时间,也够一个人去剥开他的肚子了。
第三十九章 雪山的光
人性卑劣, 表面上看心是红的,实际剥开后既虚伪、伪善、狡诈、又诡计多端。
日记本里描绘了太多人性的丑陋,覃富年是个衣冠禽兽, 唐德明的家庭暴力和张兰的冷漠,使得唐小诗在见到张倩被侵|犯后也变得情感麻木。
她甚至没有想过报警。
所有的描述中,唯独商倬和宋禄在她心里是美好的。
唐小诗具有典型的分裂样人格障碍特征, 情感冷淡, 没有共情能力,人际关系有明显缺陷, 这也导致了她在这个班级里没有亲密的朋友。虽然跟张倩比较熟, 可目睹了那样事情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
裴也眸光黯淡了几分, 脑中想过林知节在边境的种种。
黑暗的岁月,长夜难明, 要多少个日夜等来希望。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背负着沉重的包袱,一人难敌千军万马, 恶劣的环境四面楚歌危机四伏,他从器官贩子的手中活着回来了, 可看起来,好像没有人真心对他,像他这样的带着一身伤痛回来的警察, 不应该好好被对待吗?
监视器前, 屏幕闪了下。敲门声打断了裴也的思绪, 林知节推开门:“陈思, 剩下的审讯工作,你去接手。”
陈思拉开椅子, 点头。
待他一走,林知节将门关上, 修长的腿跨到裴也身旁坐了下来。
屏幕反射着淡蓝色光线映在他的眼底,目光一转,偏头问:“在想什么?”
裴也紧盯着屏幕,好似情绪被压抑在心里即将蓄满爆发而出。
“贾斌在看见赵吏的尸体后没有选择报警,唐小诗在看见覃富年侵犯张倩的时候也没有选择报警。你是不是觉得,挺可怕的?”林知节问。
“贾斌贪财,唐小诗自私,把任何人放到他们那个年纪,我想很少有人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他们都还是孩子,四年级的学生,十七岁的少女,目睹大人们那样的行为,错的不是他们。”裴也说。
“原生家庭带给孩子的影响太重要了,还没进学校的时候,接受的都是来自家庭的教育。如果唐小诗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林知节说着,鹰隼般税利的目光扫向裴也,见他眉间皱起,心事重重,问:“你猜测早产儿是覃富年的?”
裴也面容一动,俊逸的脸庞抬起,随后又叹了口气:“你总是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把结果想到最坏,这样等再得知结果的时候,心里早有准备也不至于一直耿耿于怀。”按照现有的线索来推断,他只能这么想。接着,裴也又补充一句:“可是我每次看你的时候,无论怎么看,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林知节,你好难懂啊——”他小声嘀咕道。
“是你太好懂了,有什么都写在脸上。”林知节的眸子徒然亮了亮,“你就像……”
“像什么?”裴也脸上的阴郁忽地一散。
“你知道加德满都的加纳尔廓吗?”
“那是什么?”
林知节侧目瞟向裴也,上半身朝他前倾,说:“那里可以观赏到八座海拔八千米以上的山峰,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雪山后背喷薄而出,金色的光茫将洁白无瑕的雪连成一片;紧接着,红日缓缓升起,山下云雾缭绕,山顶曙光四射。”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扭头盯着裴也,似乎看了许久,脑中闪过无数想法,最后又看回监视器,笑了声。“你就跟那金色的光似的。”
——太阳初升,从地平线升起的那一刻,我每天都在祈求看到光。
裴也一征,久久说不出话。
“林知节,如果这里没有监控摄像头的话,我想……”裴也顿了顿,舔舔下唇。
林知节反问:“想什么?”
想抱抱你,也想亲亲你,或者想听你多说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无论什么时候,包括现在,我随时都想拥抱你。”裴也认真地回视他的目光。
林知节呆呆地眨了眨眼,凝望的眼神丝丝缕缕缠满了心跳的震动声。他扭过头,怔怔出神。
他好像在无声地安慰着自己。
如同那晚暴雨中,在狭小的车内,飘荡着震耳发聩的怦然心动。
裴也自顾自地说着话。
“哎,你说的加纳尔廓在那个国家?”
“这个名字听起来挺耳熟的。”
“既然能观赏到这么美的景色,下回有时间我也想亲眼去见见。”
“不过得要看季节,雪山的话,那就是冬天去了吧?”
“林队赏个脸,跟我一起去呗?”
“毕竟我不认路,而且……”
凳子嘎吱一声,擦着地板退了一寸,也许是一寸,或是两寸。两双皮鞋倏地贴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了个空,死死抠着桌沿不松。
裴也下意识地闭上眼,大气不敢喘,任由那舌头颤抖着探了进来。他被人抵在角落,约莫一分钟。
他生涩的吻技虽然比不上自己,裴也是这样么认为的,但这是林知节第一次主动亲他。
并且以捉拿犯人的姿势,将他的手环扣在身后。
其实不用这样也行的,因为他根本不会挣扎,裴也暗想,林知节果然好大的力气,完全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唇舌交融在一起,裴也能听见俩人交换口水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色|情。
头顶还有监控呢,他就这么亲下来了。
身上的力量一下子消失,林知节松开他,自上而下地打量片刻,抬手擦掉他嘴角的口水转身便拉开门冲了出去。
铁门哐哐撞得乱响。
裴也懵圈地坐回凳子上,用手背量了量额头,他紧张得汗水都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亲完人就跑了?
再怎么说,在这种地方激吻,实在是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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