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溺樱(79)
作者:慕四言
贺时桉瞥了姑娘一眼,问:“你在哪?”
“搁家铲屎呢。”
时音音:“……”
“帮我送瓶酒到西海湾来。”贺时桉说。
“贺时桉,老子是那上菜的翠花吗,你说送酒就送酒啊,滚蛋。”
听着对方如此不客气的语气,时音音下意识地就瞥了男人一眼,可他似乎并不在意。
然后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男人看着她,嗓音似是含了些笑,还莫名地有些宠溺,他说:“音音,算了吧,我再给你的朋友找一个更好看的陪她。”
“……”
“等会…”陆然一秒反应,“音音?哪个音音啊?”
“是时家的那位大小姐吗?”
“音音…”
贺时桉收回视线看前方,“电话可以挂了。”
“别挂。”
陆然的语气明显地客气了不少,也有了耐心:“时小姐,我爷爷前儿给我送了一坛梅子酒,今儿就送你了,让你的朋友等着我啊。”
然后,陆然就将电话挂了。
“……”
什么叫“让你的朋友等着我,啊?”
时音音偏头看男人,本还想问些什么的,但车子已经驶入了上山路,连续弯道多且大,为了行车安全,她也就没再多言。
而后调整了下座椅和坐姿,视线滑向窗外的风景。
记得上回来西海湾还是她生日的那天,其实也没过去多久,但深秋的气息明显比上一次看到的要浓了不少。
眼里是林层浸染的风景,耳边的歌声是毛不易的《这一生关于你的风景》——我多想陪你走春夏秋冬,陪你感受爱恨情长,我多想再陪你一场,把前半生的风景对你讲……
娓娓道来平淡的曲调诉尽温柔深情意。
“小九,在画什么呢?”
眼前的轮廓有些模糊,但声音却是她熟悉,干净温柔还有一丝丝的清冽,像是急于看清眼前的人儿是谁那般,时音音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海螺珠啊,好看吗?”
少女拿着一本画满了各色枫叶形态的素描本,坐在少年的怀里冲他笑得温柔,“季星野,等你以后有钱了,聘礼里要记得多加三颗海螺珠,就照着我画的尺寸买,小一厘你都休想娶我。”
少年笑:“我也没说要娶你啊。”
“季星野!”
少女嘴一撅,小脸鼓成了河豚状,“那你还想娶谁?”
“想娶追着我要个各种嫁妆的那位姑娘啊……”
“音音…”
额头似有微微的凉意,胳膊好像也被人摇了下,“音音,醒醒,音音……”
耳边的低喊声,时音音都听到了,她很想回应,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也睁不开眼睛。
“这不行啊,都发烧了,得赶紧给她送回去。”好像是温楠的声音。
时音音在车上睡着后就一直没醒来过,现在已经过了正午,贺时桉一到西海湾就将她送上了游艇,也第一时间请了医生来看诊,但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楠坐在床边,急得就差骂娘了,“愣着干吗,赶紧去安排车送她回去啊,她要是……”
话还没说完,左手突然被人碰了下,而后是低低地虚弱的声音传来,“温楠。”
温楠眨了眨眼睛,在确定她是睁着眼睛时,提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你可算醒了。”
复又嘴不饶人的调侃道:“不是约会来了吗,你这是和床有个约会啊?”
“……”
时音音那原本混沌的意识,在她那口无遮拦地叨叨下,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视线上移,她看见了一副陌生的男人面孔,却并无贺时桉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莫名的就有些失落,视线落回温楠身上,许是身体太虚了,加上嗓子干得如火烧那般,她几次想说话都发不出声来。
随即又不死心地扫了一圈舱房,依旧一无所获。
温楠看了看她,又往自己的身后扫了眼,“你这眼珠转来转去的,找谁呢?”
看她直直的看着自己又不说话,温楠朝对面喊了声,“能麻烦你出去吗?”
听她抱怨了近一个小时的陆然,眼下终于听她说了句客气话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难得好脾气地应了声,“行,门外有工作人员,你有事的话喊他们找我就行。”
舱门被关上后,温楠弯腰将她扶着坐了起来,“贺时桉刚走,送医生去了。”
而后转身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先喝点水吧。”
时音音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嗓子的疼痛感总算好了些,开口问:“送什么医生?”
“当然是来给你看病的医生啊。”温楠有些嫌弃的看着她,“欸,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动不动就生病,就你这样的,人病人能信你吗?”
时音音笑,嗓音疲累,“医生也是人啊。”
但她也的确疑惑,她的身子何时变得这么娇气了的,除了早已治愈了的神经性头疼在近期复发了两回,她平时几乎连感冒都很少。
“医生怎么说?”时音音问。
“也没说什么。”
温楠说,“那医生来了后就让护士给你扒光了……”
“你说什么?”时音音打断了她的话,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件白色的男士衬衫,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色更添苍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检查身体啊?”
“……”
时音音闭了闭眼,艰难地问了句,“检查什么得扒了我的衣服啊?”
像是品出了点味来,温楠忽地笑了声,“欸,你在想什么呢。”
“听不出来,我是在逗你吗?”
“护士就是给你检查了下四肢的静脉血管,取了些你鼻腔的分泌物而已。”
“楠楠,”时音音每心情也没力气跟他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一直在说胡话啊,整个人就跟中邪了一样,大汗淋漓的,我衣服都给你换了四件了。”
“放心吧…”温楠敛着欲言又止的冲动,“我看医生抽了你七八管血走,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了。”
时音音越听脑子就越糊涂,最后她干脆将手里的水杯放回床头柜上,便要起身下床。
“干吗呢。”温楠拉住了她,“去哪啊?”
时音音气息不稳的回:“找我手机。”
“你要手机干吗?”
温楠指了指另一侧的床头柜,“没电了。”
“那把你的手机给我,”
时音音朝她伸手,说:“我给怡年打个电话。”
温楠“啧”了声,“怡回北城了,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
“回北城了?”时音音错愕抬头,“为什么?”
“他早上还答应我,说要帮我去医院调监控的。”
“哎呀,怡年帮你去看了的,”
温楠起身将她按回床上躺着,“他上飞机前让我转告你,说监控一切正常,你昨天晕倒了,是你们科室的宋医生刚好路过看见了,就把你送去了急诊室。”
“不是这样的,”
时音音翻身吃力地坐了起来,情绪也有些激动,“温楠,我昨天头疼是真,但我晕倒是因为我突然被人击中了颈动脉。”
温楠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了句,“你说什么?”
“我昨天是被人击昏的。”时音音说,“可我醒来的时候却是在老师家。”
“所以,我才说让怡年帮我去医院调监控。”
“不是,”温楠心下难免紧张,“你不会是被病人报复了吧。”
“那也不对啊,怡年的确是这么跟我说的啊,他说,医院的监控没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