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溺樱(58)
作者:慕四言
正要关门又听陈管家喊他,复又重复了一遍,“少爷请您下楼吃早餐。”
“……”
陆然的耐心告罄,但也没想为难他,扔了句:“知道了。”
然后“砰”地一声将房门给关上了。
这边,贺时桉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餐桌前,陈管家给他盛了碗百合莲子粥,轻言:“少爷,陆总刚醒,他让您先吃。”
贺时桉只是轻点了下头,没说话。
这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下,贺时桉扫了眼,愣了几秒后才拿起手机。
微信置顶的位置显示有条未读信息,文字很短,不用点开就能看到。
【时音音:你在哪?】
这还是姑娘第一次在跟他说话时,没有带个阴阳怪气的前缀——贺先生。
贺时桉嘴角微扬,悠悠地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是甜的。
同时指尖下的信息也发了出去:【有事?】
那边几乎是秒回:【我想你了^^算不算有事?】
“……”?!
第43章
“怎么了这是?”
才下楼就听贺时桉在咳嗽, 陆然一脸疲态地走进到餐厅,扫了眼他餐盘里的吃食,复又看向一旁的陈管家, “他这是被鸡蛋给噎了?”
陈管家一边给贺时桉倒水, 一边回:“被粥给呛了下。”
咳嗽不止的贺时桉:“……”
陆然面无表情地“呵”笑了声,“出息样。”
而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像是生病了般,整个人恹恹的, 语气也不好,“大清早的喊我起来干吗啊?”
好一会,贺时桉的咳嗽声才平息下来,他拿起手边的水杯仰头喝了口,又往对面看了眼, “一会回趟莫家。”
“不过年也不过节的,回莫家干吗?”想了下又改了口, “我坐你车。”
陆然在餐盘里拿了个水煮蛋, 撒气般地敲在桌面上, “我司机休假了。”
“让小邵送你。”贺时桉说:“我今天不方便”
陆然剥鸡蛋的手一顿, 抬眼瞧他,“怎么就不方便了?”
贺时桉放下手里的水杯,抽了张湿巾将双手仔细地擦了一遍, 复又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领, 俨然一副念公文的语气, “我女朋友说想我了。”
陆然和陈管家面面相觑:“……”
还没等在场的人回过神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他又补充了句:“我要去约会。”
那模样就……
如果他现在能开屏的话, 那估计都没孔雀什么事了。
直到大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陆然才回过神来, “不是…”
看着对面同样一脸懵的陈管家,问了句:“你听见你家少爷刚说了什么吗?”
陈管家定了定神:“约会。”
“前面一句。”
“女朋友。”
话音刚落下,陆然就急急起身往楼上跑了去,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
隔壁别墅的门口,贺时桉正护着时大小姐上车呢,还是副驾驶的位置。
陆然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下眼睛,“这俩人真成了?”
不是,那他微信置顶的那位“小九”怎么办?
这脚踏两只船也不是贺时桉的风格啊。
毕竟,因为贺时桉,他都被人怀疑是男同了。
所以,时音音该不会就是那个“小九”吧?
若是当真如此,那倒也是美事一桩。
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也终于是有了点正常人的欲望了。
可看着远处的那一幕,他心里为什么会这么不安呢?
……
这边,贺时桉刚在车上坐好,姑娘就热情地朝他递了个黄花梨木的眼镜盒,笑意温柔,嗓音乖软,“送你的。”
如果没有这个眼镜盒,贺时桉差点就信了她说的——我想你了。
看他似有愣怔,时音音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
“贺先生。”时音音指尖一路滑过眼镜盒上栩栩如生的枫叶,“这是我排了很久的队才排到弘心住持给它开光的。”
“你以后记得随身带着,肯定能保你一世平安。”
“平安”二字,在贺时桉听来格外的刺耳,眼尾也随之泛起了薄红。
眼镜盒上的雕花工艺是他熟悉的。
那是聼雨寺山下一位近百岁老手的手艺。
记得,他第一次上聼雨寺是在六年前。
那时母亲有了身孕,妹妹也即将参加高考,继父几乎把北城所有的古寺都拜了一遍,而他偏偏是个唯物主义者,连应付都懒得配合。
那是唯一一次,他拗不过继父,被他拉上了聼雨寺。
“季星野,你去拜那位爷爷为师吧,等你学出师了,雕块屏风送我当聘礼。”
“小九,哪有姑娘家成天追着男朋友要聘礼的,你知不知羞的啊……”
看他盯着眼镜盒似是出了神,时音音试探地喊了声:“贺先生?”
贺时桉眼睫动了动,不动声色的抬眸瞧她,没说话。
“你怎么了?”时音音问:“贺先生是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不是。”
贺时桉回神,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眼镜盒,“我只是有些受宠若惊。”
在他接过眼镜盒的那一瞬,时音音看见了他的掌心似有被指甲嵌入的伤痕,隐约有些血迹。
男人抬了抬手里的眼镜盒,看向她的同时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那双隐在金丝边镜框后的眼睛,有些许的薄红,瞳孔也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他是在难过吗?为什么?
那一瞬,时音音的心没来由地抽痛了下。
“不客气。”时音音定了定神,继续加码:“贺先生,你的眼睛怎么了?”
顿了下又故意补充:“很红。”
“没事。”贺时桉回正脑袋看向前方,几秒后又偏过头来瞧她,嗓音也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就是第一次收到女朋友的礼物,有点感动。”
“……”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时音音保持着侧身看他的姿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也不说话。
被她这么盯着,贺时桉也并未闪躲,“时医生是有话要说吗?”
“我的话刚才在微信里不就说了吗?”时音音眨了下眼睛,撩拨的意味很明显,“三天不见了,贺先生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
以贺时桉的心窍又怎会看不懂她想干嘛。
只是某些情绪,他不想去堵。
贺时桉松开安全带,微微探身向前,左手支着太阳穴撑在方向盘上,他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嗓音带着淡淡的蛊惑,“那,时医生想听什么?”
男人的眼睛精致得像是艺术雕刻的那般,他漫不经心地望向你的时候,眼里三分迷,七分雾,带着一种近乎邪肆的蛊惑,那种感觉像是上瘾的毒药,你只要对上他的眼睛,便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时音音眼睫动了动,强行将自己从他的眼睛里抽离了出来。
这种钓人套话的把戏果然不适合她,时音音有些后悔听了温楠的,可她现在都骑到虎背上了,她还能跳车不成。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
时音音再次眨了眨眼睛,“贺先生,这种礼尚往来的事,也需要我教你吗?”
“……”
俗话说得好,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她倒是想看看,他怎么跟自己礼尚往来。
男人忽地笑了下。
这时,恰巧有束晨光透过茂密的枫叶和他撞了一脸,
一时间,男人的脸有些失真,含笑的嗓音,蛊惑的意味被拉到了满格,“不用…这次我教你。”
然后,时音音就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地凑了过来,“礼尚往来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