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暗恋(43)
作者:若诗安轩
夏萱没等夏小川说完,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给了他屁股一巴掌。
变故就发生在这之后,夏小川死命哭,张娟把筷子摔桌子上,怒气冲冲走过来,二话不说,对着夏萱打去。
“啪。”夏萱右脸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右耳一阵嗡鸣声,她直直看着张娟,腥红着眸子问,“妈,你打我。”
张娟打完人后也后悔了,张嘴要说什么,夏小川坐地上,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得声嘶力竭,把张娟心里那点愧疚都哭没了。
“他是你弟弟,你就不能让着他吗。”
“所以,你是为了他才打我的。”夏萱问道。
气氛焦灼时,夏力推门进来,随口问了句:“夏萱你脸怎么红了?”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夏萱哭着说:“妈,你眼里只有夏小川是不是?你从来看不到我是不是?”
“是!”张娟怒气上来,说话也口无遮拦,“我跟你爸以后还指望小川养老呢,你不能欺负他。”
这是夏萱听到的最滑稽的话,她终于认可了那句话,不是谁的父母都是好父母,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砰。”夏萱走进卧室,重重关上了房门,任张娟怎么敲门,她都没开。
-
好像倒霉的事情总喜欢一起发生,第二天是周一,一大早各科课代表开始收作业,夏萱把书包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数学卷子。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晚饭前夏小川进她房间了,还在里面呆了很久,卷子估计就是他弄丢的。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初中的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夏小川故意把她的作业藏起来,让她挨老师批评。
夏萱沉着脸,心情很不好,张雪问她怎么了?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张雪比她还气,大声道:“你妈妈怎么这样啊。”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放低,扳过夏萱的肩膀看她,“你脸还疼不疼?”
过了一夜好多了,夏萱摇头:“不疼了。”
“那数学作业怎么办?”老刘有多严厉谁都知道,他还不听解释,没写完作业肯定会惩罚。
“算了,先这样吧。”夏萱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
“要不找课代表再要一份。”张雪提议。
“课代表那没有。”夏萱方才去问了,数学卷子人手一份,没有多余的。
“把我的给你。”
“不行。”
夏萱拒绝了张雪的提议,宽慰道:“没事,回头我和刘老师好好解释下,应该没事的。”
刘诚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把夏萱叫到办公室浅谈了半个小时,夏萱出来时眼睛都是红的,倒不是老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有些话听着不难听,其实会让人更难过。
教室里的声音很嘈,她停住步子,转身朝长廊尽头走去,安全门虚掩着,平时没什么人来,她推开门,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外面的欢笑声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围绕在她身旁的只有难过,像山一样重重压上了她,让她无法呼吸。
她弯腰坐在最下面的阶梯上,脸埋进膝盖间,脑中不断想的是,她到底要怎么努力,张娟和夏力才会喜欢她。
她到底要怎么做,他们对她才会好些,哪怕只有对夏小川的一半都可以。
她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结论,似乎不管她怎么做都不行。悲伤席卷而来,刚止住到泪再次倾泻而下,不多时,眼睛又酸又涩又胀。
夏萱被无力感挤压着,心里的难过升到了最高值,她泪眼婆娑望着窗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总会有社会新闻报导些不好的事。
不是他们作为学生不坚强,是他们体会不到父母的爱。
他们太难过。
就像此时的她一样。
哭得最凶时,有脚步声传来,夏萱红着眼睛看向来人,眼底除了慌张外还有难堪。
第二次了。
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
夏萱一直想在陆司州面前留个好印象,即便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不是最坏的。
可,好像挺难得。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最糟糕的样子。
上次是,这次依然是。
她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丑,眼睛肯定又红又肿了,脸也好不到哪去,每次哭,脸上总会泛起一片一片的红晕,像是长了什么东西一样,看着就很丑。
他应该很讨厌的吧。
夏萱不敢和他对视,脸再次埋进掌心里迟迟没有抬起,她想,等一会儿他便会走了吧。
没敢继续哭,她抽噎着压下心底的伤心,静静等待着他离开。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拂进来,卷起她鬓角的发丝,隐约映出她泛红的耳后根。
哭得时间太久,耳后根也红了。
陆司州打量着她,想起了昨天站在肯德基窗前看到她的情景,阳光斜射进去,落到她身上,像是镀了一层璀璨的光。
小姑娘偏着头,发丝随意垂落下来,挡住了白皙的脸,隐约露出圆润的耳垂。
她坐姿很端庄,肩背挺得很直,书写的时候,唇轻轻抿着。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她,她皮肤很白,睫毛又密又长,似乎很爱脸红。
而且他还发现,她不太敢和他对视,每次对视都会慌张,她和学校里的其他女生一点都不一样。
乖巧安静的让人会忽视,但,她又过于勇敢,让你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真是个矛盾的人。
-
夏萱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吸吸鼻子,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底的先是一双白色耐克运动鞋,接着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然后是一瓶脉动,再然后是那张出现在她梦中无数次的脸。
陆司州,他竟然没走?!
说不出是慌张还是其他,夏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忽闪着长睫问:“你怎么还在这?”
陆司州肩膀倚上身侧的墙,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懒懒靠着,看她的眼神含着笑。
“你能在这,我不能?”
夏萱不是那个意思,陆司州在哪都不奇怪,但和她在一起就很奇怪,她隐隐抽噎了一下,“那行,你坐吧,我先走。”
她主动给他腾地方,只是刚站起一点又被他拉了回去,“等一下。”
夏萱重新坐下,不解地看着他,“有事?”
“嗯,有事。”陆司州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纸巾,夏萱认出是她给他的那半包。
夏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哭懵了,也可能是抽了吧,脱口而出问:“你为什么一直带在身上啊?”
问完她便后悔了。
这叫陆司州怎么回答?
说凑巧。
说乐意。
或者要他用平时怼人的语气回,滚,你管我。
想到这,夏萱突然不想知道了,不管为什么和她有关系吗?
没有,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卷子没写。”夏萱边说边站起来,连校服上沾染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便朝上走去。
走得很快,生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
“走这么急,”陆司州也站起,但他没动,“不想听我答案了。”
鬼使神差的,夏萱停住了,背脊挺得笔直,手指用力捏着衣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转过身,眼睛依然是红的,眼尾也泛着红,问话的底气明显不如方才大。
她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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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后,夏萱脸都是滚烫的,她趴在课桌上,不断想她刚才为什么不立刻离开,为什么要重复问一次。
走了不就没事了吗。
张雪见她趴着,知道她心情不好,开始哄她,哄着哄着,她看到了她桌肚里的那瓶脉动,一脸诧异道:“萱萱,你什么时候买的脉动?”
脉动不是夏萱买的,是陆司州给的,方才那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光影浮动中,她问:“为什么?”
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拉链开着,袖子撸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一手抄兜,一手松松握着脉动,阳光在他身后铺展开,身形好似拔高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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