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你喜欢谁+番外(83)

作者:樱十六


他说到一半,停下来。

我当没听见,侧过头吃面,“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下个月。”他说完了,停了片刻又莫名解释了一句:“或者年底也行。”

我没说话,什么叫年底也行?回来和不回来这件事,在你那里真的好儿戏。

“只要能赶回美国和我外公他们一起过年。”

我不说话。

这个解释说得不清不楚,也没说明白到底回来是干吗,走还是不走,让我隐约想起那年高考考场之外的愤怒,却也不想问个明白。

只是到底意难平,戳着面条重复了一句:“你回来一个月了。”

今天第三次说这话了。

“嗯。”他也是第三次用这么一个字回答。

我问不出来“怎么回来这么久也不说一声”,他也不肯主动说。

我心里有气,噼里啪啦问:“那你住在哪?”

“酒店。”

“为什么不住在家里?”

他爷爷奶奶九十年代末从香港被返聘回国内,学校就给他们分配了一套房子,前几年两位老人家回了江南老家居住,那个房子就空着了。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冯姨还问过我要不要去住……

“……也不是常回来。”

我瞬间闭嘴。

两个人沉默吃了好半晌,我到底忍不住问:“之后还再回来么?”

“回来吧。”竟然也不很肯定。

我再不知道说什么。

他半天也没吃什么,才又说了一句,“这个项目还没结束,明年还会在国内一段时间。况且也要参加关超的婚礼……”

就是不会真正地回来了。

“我——”

“你——”

我手机这会儿响起来,念慈问:“瀛子,采访怎么样?”

“挺好的,还是赶上了。”我回答一句,片刻之后说了一句,“我遇见蒋翼了。”

“什么?”难得,念慈也会惊呼。

“他就在我旁边,你要跟他说话么?”我把电话推到蒋翼耳朵旁。

他迟疑着接过来,念慈那边一时也不说话,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到两人同时僵硬。

沉默五秒钟之后,我本来烦怒的心情终于被这个有点滑稽的场面逗得有点想笑。

到底是念慈开口,温婉如常:“回来了呀?”

“嗯。”蒋翼干巴巴回了一个字。

“你可真行啊。”

蒋翼:?……

念慈说得简短:“既然回来了,先见一见吧。”

蒋翼顿了片刻:“明天要去一趟上海,周末回来。”

我低头,摆弄筷子。

念慈也不勉强:“那从上海回来再说吧。”

我拿回手机,和念慈细碎说了几句,挂了电话看看时间,下午还有一节课,这会儿回去正赶得上。

“我得回去了。”说着就去拿外套,碰到他的毛呢风衣,细腻的触感却还有外面的寒气。

蒋翼跟着放下筷子,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我飞快系好围巾。

我们对站了片刻。

我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迟疑说:“你、你有国内的电话吧……”

这是采访里给对方、也给自己留有余地的问法。

他回国工作,自然一定有国内的号码,但如果他说没有,总比说不想让我知道让我难过……

“有的,我打给你。”没想到的是,他回复很迅速。

我立刻抬头,“那我的手机号是131……”

还没报出号码,手机就已经响起来。

蒋翼少见的有一刹那慌乱,长长的睫毛也掩盖不住黑色瞳孔里的晃动。

我在同一时间意识到:他手机里早就有我的手机号。

“你、有我的电话……”

我说了一句。

两个人一时沉默。

我眼睛眨一眨,突然就忍不住掉了眼泪,视线一片模糊。

“你,别哭。”蒋翼的声音里有一丝无措。

我低头,小小声说了一句:“你既然有我的电话,回来都不说一声……”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吸吸鼻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有我电话你干吗不说一声,哪管就是回来几个月,你就说一声嘛,又不会怎么样……”

安静的日料店,我的声音难免清晰,可此刻被围观也不知道丢脸了。

那一刹那我只是混乱着,不知道应该欣慰他还存有我的联系方式,还是伤心他即便有了联系方式,也可以这么久不联系。

“都回来这么久了,也就在北京,你为什么可以不说一声,也不来看我……”

“我有去看你。”蒋翼狼狈地应了一声。

“什么时候?”我抹着眼泪抬头。

他抿嘴不说话。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了。

“你还骗人?你还学会骗人了,哦对,你早就会骗人了。高考的时候骗人,小时候分房子的时候也是,蒋翼你就是个大骗子!”

我觉得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拎了包转身就往外跑,也没关系他在身后喊我。

心里仿佛是放了芥末的酱油,冲冲的,咸咸的,混沌的。

横冲直撞了三条街道,吸着鼻子进了地铁站。

午间的车厢难得宽敞,我却只觉得喘不过气。

手机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我迅速接起来,蒋翼的语气凛冽且迅速,这个人竟然比我还凶:“你跑哪去了?!”

“我回学校!”

蒋大爷似乎咬着牙还笑了笑,“几年不见跑步你可有进步啊。”

“谢谢夸奖,你在美国三年腿还变短了?”

“我特么不用结账么?”他莫名爆了粗口。

我一怔。

想到这个人手忙脚乱被拦住结账的样子,虽然还鼻酸着,可突然有点被逗笑。

旁边是马路嘈杂的笛声,蒋翼无力,好声好气问:“你现在到哪了?说了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突然想起来强调一句:“拉面的钱下次见还你!”

本以为蒋翼会怼回来,却半晌没听见他回应。

一瞬间,我意识到这沉默代表什么,心头一疼,吸着鼻子急匆匆勉强着说了一句,“你,你不要就算了……”

你不要钱,就算了。

你不要再见面,那也算了……

因为,不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没什么事不说了,我……”

“不能算了。”然而,蒋翼说了话。

我一怔:“什么?”

电流那边,蒋翼说:“我从上海回来就去你们学校,你把钱还我。”

第113章

时隔三年回来的蒋翼说:“不能算了”,他气呼呼要我还钱。

我眼巴巴在他面前逞强:“那你可说好了,从上海回来就来找我要钱。”

蒋翼停顿片刻,疲惫地笑了笑,半晌清楚答应了一个字:“好。”

我突然就没有那么生气这个人悄悄回国的事了。

于是周末还钱给蒋翼成了我一周的盼头。

我在钱包里准备五十块钱,他必然要找给我零钱,但是想必他没有正好的钱,所以我可以让他下次来再还给我……

我全部心思都放在保障我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上,到了杂志社跟杨峰他们开会也没有很抗拒。

经过上次的采访,司棋彻底不跟我说话了,杨峰更奇怪,日渐着有些萎靡,头发发油,眼镜上一层灰也很少擦一擦。

好在我顺利收到了摄影师精修的图片,质量很不错,于是对俗世的人心又有了些微的信任。不过图文确认之后,我还是自己另外打包了原图给了排版老师,也给印务整个部门都发送了一份,之后又把备份放在U盘里随身携带,确保图片再不会被掉包,即使掉包也可以立刻导出来,避免耽误时间或者再引发多米诺效应。

小时候,爸爸教我下象棋,他说:“昏招不走第二次,总有一天能赢。”

我从小没有胜负欲,做事待人从不为输赢,但总归懂得趋利避害,吃一堑长一智,不是真的傻小孩。

凭着直觉和厚道,摄影师还可以信任,但是杨峰、司棋只能小心防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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