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你喜欢谁+番外(44)

作者:樱十六


这话颜昀说着了,我们那一届的校庆,几乎是后来十年九中所有晚会的典范。

其中《音乐之声》的录像每年都会被学弟学妹翻出来,甚至还被多次复排。

不过联排过后,我和蒋翼莫名大吵了一架。

那段时间我们似乎总是在吵架,因为丁点的小事就会冷战。那次是我们在录音棚录音,中午的时候,所有人都去吃饭,只剩下我和郭靖还在调试设备,庄远突然折返回来。

郭靖有点奇怪问:“你怎么没去吃饭?”

庄远手里拎着三份米粉:“带了几份回来,你们俩趁热吃。”

“你也一起吧。”郭靖过去摆碗筷,庄远和他换了个位置,摆弄一下话筒,唱了《雪绒花》的第一句。

声音是深冬的风,冰冷清爽。

我随口和他接唱,仿佛那天在台上一样自然,互看的时候却莫名想起小时候被声乐老师操控的窘迫,不觉都哈哈笑起来。

郭靖招呼:“来吃饭吧。”

我蹦跳跑过去,看着打开的餐盒有点为难。庄远买的是尖椒猪肝码粉,平时是我最爱吃的,可今天大姨妈造访,吃辣会肚子疼……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是吧?”庄远问。

“嗯是呀。”我跟他笑,挑了一口米粉塞进嘴里。

录音棚的门这时候开的,蒋翼和亦菲进来,男孩子手里拎着一只硕大的袋子,扫了一眼我们和桌子上的米粉,没什么表情把食品袋放在码旁边,身边的女孩子笑盈盈献宝:“来吃煎饼果子和奶茶,好重呢,多亏蒋翼说去陪我买,要不都拿不动。”

我走神咬到一块辣椒,瞬间辣得眼睛发红,嗓子发哽,急忙忙找水。

“喝这个。”蒋翼递过来一杯可可。

我不理,一手推开,跑到饮水机前面接了热水,可太急了却烫到舌头。

蒋翼几步走上前,蹙着眉语气不善,“你长脑子做什么的,能不能小心点!烫到哪?”

“不用你管!”

蒋翼气急了捏着我的下巴就要看,我一把推开他,舌头疼得说不出话,却咬牙一颗眼泪也不掉。

两个人面对面,我疼得喘气,他脸色铁青也是呼吸紊乱。

郭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来吃饭吧。”

我拿了衣服转身出门:“你们吃吧,我去找念慈他们。”

蒋翼没跟上来。

我沿着录音房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心里乱糟糟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点小事,怎么突然就闹了别扭呢?

那之后两年,我才懂得为什么会难过,然后是再之后很多很多年,我才明白,我们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长大的。

我和蒋翼,从出生就同手同脚,终于到了这个年纪,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独立的个体,不属于彼此,不会完全按照彼此的意愿生长,有太多的事情不可妥协,于是仿佛是从身体里抽出肋骨幻化出完全不受控制的另一个人一样疼痛。

被剥离,失去控制,疏远了亲密,生长痛不只发生在夜里的骨骼,还会撕扯青涩鲜活的心。让我们束手无策,心慌意乱。

我没吃饭,饿着肚子回了录音房才知道蒋翼先回家了,心里更加空唠唠的。

那年过年,蒋翼去了美国,我录音结束的第二天就带着寒假作业去了奶奶家,没有网络,不能登陆QQ。冷战的期限就这么被拉长。

除夕的夜晚,赵本山不卖拐,升级卖了车,和前一年比仿佛什么都没变,又变了很多。

零点的时候,爸爸的电话准时响起来。

蒋叔叔仍旧是温文尔雅的声音,这么多年不曾变化,问候的语句也不变:“哥哥嫂子春节快乐,身体健康,顺心顺意。瀛子开开心心的,健康长大。”

我爸说:“你们也是,也给长辈带好。”

他们是兵营里锤炼出的莫逆之交,一级战备的时候,彼此交付性命和家人,岁月静好之时一起进入航天城,和聪明漂亮的姑娘谈恋爱,成家,立业,生养小孩,然后照旧一起喝酒烧菜,打牌聊天。

只是两个人变成了两家人。

神枪手和小诸葛就这样收敛了神通,主要技能升级为陪太太逛街和做锅包肉、炸鸡翅,摇身一变成了我和蒋翼的睡前故事的主人公。

蒋翼,我想起蒋翼,趴在电话旁边听那边的动静。

蒋叔叔喊:“蒋翼过来拜年。”

那边是脚步声,紧接着蒋翼的声音传来:“黄叔覃姨新年快乐。”

“你也是。”妈妈笑着应了一声,爸爸连答应了几个好字,要把电话给我,我没接。那边蒋翼静默了片刻,径自说了一句:“黄瀛子新年快乐。”

外面爆竹喧天,那边蒋翼的声音却异常清晰。

我鼻腔蓦然酸疼,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奶奶在厨房召唤:“素饺子出锅了,瀛子来吃第一口,一年都清清静静的。”

电话那边,蒋翼呼吸声顿了顿,再紧接着,话筒那边说话的换了人。

我坐在桌边,竹筷从白瓷碗里挑了颜色鲜艳的素饺子吃,心里也是一片空白。

除夕夜未能问候,春天到来之前,我和蒋翼都没再见到。

第59章

蒋翼从美国回来已经是开学半月之后。

校庆当天,他仍旧没回来。

我们的节目在最后一个,湖蓝的天空背景被安装上台完毕,我趁着幕布没有拉起轻轻叹了一口气,急急忙忙下了场。

明雨上场之前向后台观望,我拿着话筒在音响旁边跟她比了个OK,她回了我一个略微拘谨的笑才上了台。

不过我们也不必担心。双子座方明雨敏感求全爱崩溃,可毕竟是方小王。方小王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她若有心,万事都要具备,东风也要乖乖听话。

那一场明雨发挥极好,文白和唱段都超常表现,极富感染力,台下掌声阵阵,于是终于到了最后一曲《Sixteen Going On Seventeen》。

集体舞开始,亦菲和关超带着两只队伍从幕后相对而出,节奏轻快,乍一亮相,台下便是一阵欢呼。

我心知自己替补和操控音响的任务都已经完成,松了口气,起身刚退回后台,却正和一个人对上。

一个月不见的男孩子手里扶着一只行李箱,穿一件黑色风衣,有些松垮,但垂感很好,身上干爽的味道糅合了从高空归来、跨越了陆地和海洋的风。

他仿佛仍旧是从前的模样,高挑明朗。

可大概因为那个时候每个月都会长高一厘米,又经历旅途疲劳,这个人神色倦怠,仿若寡言,看起来又有些不太一样。

我看着这样的蒋翼,眼睛眨一眨,莫名觉得陌生,有点发怯,就退了一步。

这半年,我好像一直在等他归来。

十六岁到十七岁之间的这段时间太磨人了,每次变化都连着血肉,皮肤伸展,心脏紧缩。

我们就这么静默了几秒钟,蒋翼跟我伸出手,说:“我回来了。”

我不动。

他叹口气,走了几步过来抓我的手。

我躲避着打掉他的手,用了力气。

他吃痛,却不退让,动作坚定,我到底被他捉住两只手带到身前。

我气得想咬他,又不肯主动去咬,被他钳制着,就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磨牙。

他柔和了神色,竟然被逗笑了。

我更气了,愤愤地用了力气挣扎,“你,你走!”

“我刚回来你让我往哪走?”

他还敢笑!

“你不说一声就跑!”

“那下次说一声再跑。”

“不用下次!你这次就走!”

他听这话突然手上就突然用了力气,“你说让我走我就走?黄瀛子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我怎么把你惯得这么坏?!”

我怎么就被惯坏了?怎么就变成我不讲道理了?我一时间发懵,心里迷糊,嘴就拙了,莫名想到一句“我说不让你走你就不走么?”嗓子却哽住发不出声音,眼圈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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