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21)
“周嘉树。周嘉树。好,就叫周嘉树。”
阮沅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嘉树”不就是一根好木头的意思吗?这算哪门子的好名姓?还有顾子夜这家伙居然还挺有学问的,什么“后皇嘉树,橘徕服兮”,他拽的那段文到底是什么意思?直接问他肯定会被他看不起,阮沅决定回家后问阮咸去。
三人鱼贯上了楼。秦亦峥选了最靠近楼梯的那间客房,并且一进去就关上了门。用行动说明自己想一个人待着。
“哼。”阮沅没好气地对着门冷哼了一声。
“早点睡吧,这荒郊野外的,可没有什么夜生活。”詹苏一面说一面作势也要关门。
阮沅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有些好奇地压低声音:“喂,刚才喝水时你干嘛拱我?难道水里有毒不成?”
“毒死了倒一了百了,就怕没毒死,半死不活地活着。”詹苏语气冷峭。
“什么意思?”阮沅没领悟他的意思。
詹苏抱着双臂问她:“你觉得周齐光是干什么的?”
“反政府武装头领?”
“他是缅甸这一带新崛起的毒枭。”
“啊——”阮沅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詹苏伸手将阮沅推进客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早点睡吧。”说完便替她关上门,自己也回了卧室。
床上铺着草席,脱了鞋,阮沅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还在想刚才詹苏的那些话。
周齐光居然是贩毒的,那被周齐光喊做大哥的顾子夜,又会是什么身份?他们又有什么样的交情?她一直都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此刻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天太热,又没有空调和电扇,只有一把被虫子蛀了的芭蕉扇,阮沅就这么一面扇着扇子,一面思考着顾子夜的身份,不知什么时候终于疲倦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阮沅是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的。夜里似乎下了雨,空气里带着水汽,水汽里还有热带植物辛辣清凉的气息。一只丰肥的蜗牛在窗棂上慢吞吞地爬着。屋内的柚木地板在屋顶漏下的光线里浮起幽蓝的反光。窗前的蚊香盘里满满都是一段段灰白的蚊香灰。阮沅跳下床,抬脚将金属的蚊香盘踢到床下,这才出了客房。
“早。”詹苏站在二楼的栏杆前,笑着向她问好。
“早。顾子夜呢?还没起床?”
“他已经走了。”詹苏耸耸肩:“听说早晨五点就离开了。”
他竟然已经走了。他已经走了。没有和她打招呼便走了。阮沅觉得心头有些怅然,仿佛失落了什么。
詹苏的脸上却是难得的正经表情:“阮沅,你听过冰山理论吗?”
失魂落魄的阮沅完全心不在焉,敷衍地回了一声“知道”。
“冰山之所以雄伟壮观,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在水面上。”詹苏双手撑在栏杆上,背朝着阮沅,自顾自地说道:“你现在所看见的顾,也都只是露在水面上的八分之一而已。下面的八分之七,你压根不会看见。即使看见了,你也未必能接受的了。听我一句劝,不要爱上他,他和你压根不合适。”
阮沅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她实在不能接受就这样惊鸿一瞥后再相忘于江湖的安排。她不甘心,也不舍得。
对,不甘心,更不舍得。
作者有话要说:虽说写了这么好几章了,但是其实女主才旷工两天,所以人家软妹纸马上要敬业地回去工作了。放心,自然还是会遇上秦不动的。PS:上一章关于尺寸的话题讨论让俺无法直视。。。
第10章 阮氏阮咸(1)
临行前,阮沅见到了周齐光给嘉树找的保姆,那是一个清秀的缅甸女子,约莫才二十岁的样子,赤足穿着碎花裙子,脸上用黄香楝粉画着一朵曼陀罗花,看见人会羞涩地笑。这个年轻姑娘叫阮沅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阮咸养在越南的那个“侍妾”阿嫚。
阿嫚是阮咸十六岁的时候“拣”回来的,是阮咸亲自教的识文断字,那是一个美貌安静的少女,性格慈柔且温驯,一直被阮咸安置在河内的阮公馆内。阮咸每年都会有好几个月住在河内,阿嫚就会在那段时日里负责照料阮咸的饮食起居。所以她经常拿自家哥哥开玩笑,说他和清朝的遗老遗少没什么差别,平生爱好就是教姨太太读书。也不知道这次回去,阮咸会怎么收拾自己。阮沅觉得心底有些打鼓起来。
“走吧。”
詹苏的招呼打断了阮沅的思绪,她赶紧也跳上了车。
周齐光派人将他们二人送到了仰光国际机场。两人一人伊斯坦布尔,一人飞巴黎,自然很快分道扬镳。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华灯初上。阮沅没敢打电话叫司机来接,自己坐车回了位于巴黎西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