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162)
阮沅依偎在他胸前,模模糊糊地想着,他们的孩子,如果可以遗传到他父亲的长相,该是多么好看啊。
回酒店的路上,大概是彼此都知道晚上会发生点什么不一样的,所以气氛一时有些奇异的安静,还是阮沅瞄到座位下的黑色包裹,打断了这令人脸热的沉默。
“对了,你和那个老板之前跟对暗号一样说的那些都是什么意思,我都蒙圈了。”
“马是代指的柯尔/特手/枪,柯尔/特(colt)字面意思是小马,所以美国柯尔特公司的标志是前蹄跃起的立马,生产的手/枪/握/把、套筒上大多有此标记。花是指勃朗宁/手/枪,枪口帽前端有一圈滚花。这两种手 枪比较多见,所以就用它们代指枪械。”
阮沅一听到这些就来了劲,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那还有些什么黑话?”
秦亦峥斜睨她一眼,挑了挑眉:“宁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宁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注释:春指春点,江湖术语之意。)
阮沅一头雾水,便缠着秦亦峥问什么意思。
秦亦峥只是淡笑不语,脚下的油门却踩得更深了。
呵,男人。阮沅气愤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哼哼道:“宁可被猪啃,不亲秦亦峥。”还挺押韵,她颇为得意地笑起来。
“我亲你。”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黑话纯属作者胡编乱造,请勿当真。
第72章 矿场风云(2)
回到酒店的时候夜色已深。阮沅是被秦亦峥扛回房间的。
男人的身体覆盖下来,像傍晚的海水漫过沙滩。
一浪一浪的海水里,阮沅觉得恍惚走在开普敦的白色沙滩上。
足趾陷入细砂,湿而腻,砂砾所带来的微妙摩擦感如同沙蟹细小的钳爪从足畔划过,叫人浑身战栗,阮沅忍不住蜷起了自己的脚趾。
海水还是一阵一阵地卷上来,不知疲倦,仿佛一定要裹挟着砂砾奔向远方。
窗外忽然有了淅沥的雨声,很快的,雨声愈发紧急起来,打在铁质的窗棂上,像某种弹拨乐器。窗外的柠檬树在风雨中摇晃着它的果实。
吧嗒。一颗熟坠的柠檬从枝头掉在了窗台上。
风歇,雨收。
清晨的玫瑰色阳光照在乳黄色的墙壁上,慢慢移到了两个人的眼皮上。阮沅伸手想挥散那光,却感觉自己的手被秦亦峥攥在手里,随即他的唇印在了她的手背上。男人新生的胡茬刺得她咭咭笑了笑,这一笑才算真的清醒过来,她微微撅起嘴朝秦亦峥的眼睫毛上吹了吹气,她爱极了秦亦峥的那双眼睫,浓黑的睫毛随着气流像花蕊一般颤动,她的心也仿佛跟着晃动起来。
厮磨了一阵才起了身,用了早餐,收拾好行李,两个人以女记者和男摄影师的身份,带着“道具”去了矿区。
矿工区离市中心大约五六十公里,无需要界牌或者别的什么提示标志,阮沅便知道已然置身矿区,空气、声音、气息,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这儿不同。
石棉瓦草草搭就的棚户,低矮破旧,在枯死的树干上扯根绳子,就是晾衣绳,上面花花绿绿地晒着衣物。呛人的灰尘里,黑人小孩拖着鼻涕赤着脚在捡垃圾,一块绿色的玻璃片已经足够让他发出炫耀的尖叫;面无表情的女人身上裹着看不出颜色的布料,手里拿着污黄的容器,里面装的大概是排泄物,直接倒进门前干涸的沟渠里,空气里刺鼻的臭味让下车的阮沅有些一阵阵作呕。
这儿又是另外一个世界,和她所住的酒店里明媚的高窗、雪白的廊柱、温润的藤椅、配着橙红色大吉林茶汤的英式早餐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们去了北边几个矿区,以记者的名义,可能根据矿区局势的不同,警戒程度也不一样,这几个矿区倒还安宁,警察寥寥。大概因为两人并不是白种人的相貌,到没有被当做恶心的资本主义蛆虫被阻拦在外,反而让阮沅拍到了不少照片。但遗憾的是,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消息。两人只好再次驱车前往西北省勒斯腾堡地区马瑞卡那。
勒斯腾堡距离约翰内斯堡大约100公里左右。阮沅窝在副驾驶座位上,翻着相机里的照片,表情有些沉重。秦亦峥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然而,他也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劝慰之词,只能匀出一只手,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
阮沅唇畔有淡淡的笑意闪过,轻声道:“确实,可能投胎才是世间最大的学问。这么一想,我真是一个幸运儿。”
“我读大学的时候,同班有个亚裔女生,怎么说呢,太过汲汲于名利,凡事都喜欢掐尖要强,我不是很能欣赏这种野心勃勃的女同学,总觉得她太过功利,与人结交看得永远是对方是否有用。毕业的时候,学院要评一个荣誉奖章,她是候选人之一,一个世伯刚好是荣誉教授,也是评委之一,他来我家吃饭,问到这个女生,我发表了非常主观的看法。”阮沅自嘲地笑了笑,“可以解释为进了谗言。这个女生没有评上。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女生是寡母带大的,家里的经济负担非常重,为了她能出国念书,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想向她道歉,尽量补偿她,结果被阮咸嘲笑,他说,像我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只要偷着乐就行了,至于旁人,都是他们自己的命不好。按照阮咸的观点,命不好大概能解释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问题。自己含着金汤匙出生,还要批评别人吃饭吧唧嘴没有教养应该就属于伪善了吧?所以从那以后我就不再说人是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