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16)
男人赶紧将后面两个字咽了下去,装模作样道:“这不会就是周齐光的儿子吧,长得好丑。”
“刚出生的孩子都这样。”秦亦峥淡淡地发了话:“詹苏,别磨蹭了,上飞机吧。”
“刚才一路是我开过来,我可跟你说,回缅甸的这一路你负责开。我还要和这位美女沟通沟通感情。”叫詹苏的男人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还会开飞机?”却是阮沅一脸意外地看着秦亦峥。
秦亦峥没有答话,倒是詹苏有些傲娇地接话道:“不是每个男人都只会打飞机的哟。”
阮沅听着他拖长了尾音的“哟”,有些恶寒地看一眼秦亦峥:“这人真是你朋友?”
“喂喂,不带这么歧视人的。”詹苏幽怨地看一眼阮沅。
秦亦峥面无表情地将车钥匙抛向詹苏带来的随从,然后往直升机停放的方向走去。阮沅见状,自然也抱着孩子默默跟上。
詹苏愤愤地交待自己的侍从将车开回去,小跑着也登了机。
舱门关上的那一瞬,机舱顿时显得有些幽暗。秦亦峥已经坐在了飞行员驾驶座位上,正在戴耳机。仪表板上按钮太多,阮沅只看见他手掌上纤长的骨节突起随着他的动作而呈现出一种美妙的起伏。
随着他握紧操纵杆,直升机开始徐徐起飞。这种不需要起跑的垂直起飞让阮沅真切地产生了一种凌云直上的感觉。
詹苏一直在暗中打量阮沅,这个女人登机后视线便没有离开过秦亦峥。幽暗里,她明亮的眼神像湖底浮起的鱼脊,闪着动人的亮光,将她明艳的五官都点燃了。用手肘捅了捅她,詹苏继续厚脸皮地搭讪:“美女贵姓呐?”
阮沅本来并不想搭理他,可是她猛地想到,顾子夜还一直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呢。于是,她便字正腔圆地回话道:“阮沅。”
“噢,好名字。”詹苏连声称赞。阮沅却怀疑他根本不知道她名字里的“沅”是什么“沅”,因为她的母亲闺名南芷清,所以她老爹阮正义便从《楚辞九歌》里那句“沅有芷兮澧有兰”给她起了个阮沅的名字。然而倘若这么拉拉杂杂解释一番,又怕被人窥破那点小女儿心思,阮沅只得悻悻闭了嘴。
“美女,你和…老顾怎么认识的?”
阮沅看着詹苏还算得上英挺的面孔,耳朵里却是他聒噪的声音,觉得他大概就是伍媚和她提过的一种手长的会伸到你的夫妻生活、婆媳关系、节育避孕等私生活中的人类——居委会大妈。
“我姓阮,不姓美。”阮沅不软不硬地和詹苏抬起杠来。
詹苏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好吧,阮小姐。你和老顾是怎么认识的?”
“有人跟我讲过,在中国,‘小姐’是对性工作者的称呼,所以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辞。”因为很烦这种像绿头苍蝇一般嗡嗡嗡的男人,所以阮沅不放弃每一个找碴的机会。
詹苏头痛起来,夸张地举起双手讨饶道:“我错了,我抱歉。阮沅,我称呼你阮沅可以吗?”
阮沅这才应了一声。
“那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和老顾是怎么认识的吗?”顿了一下,詹苏坏笑着压低声音:“作为交换,我可以小小地透露一点老顾的信息给你,反正他这会儿戴着耳机,听不清楚。”
“成交。”阮沅这回异常爽快地答应了。为了避开皮夹里顾子夜的照片被杜拉弗发现的那一段,阮沅充分发挥她新闻专业出身的职业素养,七分事实三分虚构地编出了一段叙利亚历险记。法新社记者地下室搭救丧母婴儿,自由军绑架正义记者,危急关头,顾子夜从天而降,一块玉牌揭秘婴儿身世,听着詹苏咋舌不已:“传奇,真是传奇。”
“好了,我讲完了。该你了。”
詹苏涎着脸笑道:“其实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我啊,论长相,我也算风流倜傥;伦家世,伊斯坦布尔上档次的酒店、酒庄、赌场都是我们家的;我本人呢,在军队做事,能文能武;而且最要紧的,我这个人特别有情趣,比老顾那块石头强很多……”
阮沅嫌弃地看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头发滑溜的连苍蝇停上去都会崴断脚脖子的男人。”
“哎,看来你的鉴赏品位能力还不足以成为我的伴侣,真是遗憾。”詹苏耸耸肩,一脸的自我感觉良好。
阮沅狠狠地剜了一眼秦亦峥的背影,他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大奇葩,真是不可思议。
“作为信守承诺的绅士,我会告诉你一些关于他。”詹苏伸出食指小心地指了指秦亦峥,“关于他的一些信息。”
“老顾今年27岁,身高一米八六,体重七十九点五公斤,三围分别是98、78、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