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每次都会对她女儿喊出的那声“爸比”做出回应，再这样下去，那小家伙就真的要把他给当成是自己的亲生爸爸了。

慕惟风爽朗一笑，不置可否道：“是我占了小苹果的便宜才对......如果真的能有这样可爱的女儿，我恐怕连做梦都会笑出声来呢。”

他抬了抬眼，通过中间的后视镜，不停地观察着副驾驶上，女人脸上的神色，见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起伏时，壮着胆子道：“所以，不如让我真的成......”

一句话都还没有全部说完，钟梨之就恹恹地打断了，她低声道：“红灯了。”

果不其然，路口处的黄灯已经在闪烁。

——而红灯，则是表明了禁止的意思。

慕惟风不再说话，一路开到了目的地。

*

今天晚上的餐厅是由慕惟风亲自预订的，纯正的法国宫廷风格，墙壁和穹顶都是手绘的巴黎、里昂和马赛的风光。

服务生统一穿着白色西装，弯腰送来了菜单。

在点菜的过程中，钟梨之低声说道：“这次我们两个人就AA制吧，不然总是你请了我，我又回请你，你再继续请我，周而复始的，太麻烦了。”

这一周还没全部结束，他们两个人感觉都快见上有四五面了。

“不行，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的，怎么能够AA？”慕惟风还挺严肃地拒绝道。

点完菜后，钟梨之喝了一口高脚杯里的冰水，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那就算你这次请了我，我下次也不会再请回去咯？”

慕惟风连连点头，甚至还表现得非常荣幸。

他直言道：“当然可以了，只要你把小苹果送给我。”

闻言，钟梨之立刻举手示意，让服务生在菜单上追加了一道【苹果布里奶酪三明治】，她笑着说道：“那这个甜品的钱，必须由我来付。”

也算是，把“苹果”给送了出去。

餐厅的背景音乐是有专门的人弹奏钢琴曲，配合着天花板上奢华的金月枝形吊灯，光线透过金色的箔纸，一圈一圈溢开。

氛围感极佳。

钟梨之吃着前菜的冷盘沙拉，低声问道：“所以你谱写那首的新曲子，怎么样了？”

她会和慕惟风认识，其实是因为二哥封秉的推荐。

这些年，封秉出了不少专辑，曲子背后的大创作家都是慕惟风，同时，他不仅精通多项乐器，也是一支很厉害的交响乐团的指挥。

听说当时是因为写曲子的灵感十分匮乏，无意间闻到了乐团一位女士身上，喷了钟梨之调出的香水，立刻就在那黑白琴键上单手弹奏出了一段绝妙动听的音乐片段。

又得知她是封秉的妹妹，三个人在一来二去间一起吃几顿饭，他们两个人也就彼此慢慢熟悉了起来。

而钟梨之觉得音乐和香气的融合，还挺有意思的，所以也不排斥和这位同样也能为她带来调香灵感的男人，以“朋友”的身份接触。

不过，那所有闻过的人都喜欢的香气里，她总是还很固执地觉得欠缺了一样东西，所以至今不愿意将样品和配方表交给品牌方。

导致品牌方和她都很头疼。

慕惟风笑着回答道：“你真的应该来现场亲耳听听，出乎意料的好。而且背后投资人已经决定好办世界巡演了，第一站就回国内演奏。”

点了点头，钟梨之应付道：“好呀，等你们哪一站是在法国演奏的时候，我带着全家人一起去听。”

她始终是很逃避任何有关于“回国”的话题的。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

吃饭过程中，慕惟风还提到了一个两天之后在国内举办的慈善拍卖会募捐晚宴，听说到时候会有很多各行业的大人物出现，包括那个在调香界永垂不朽的神话传说——Bruce Clark。

他可是封母所崇拜着的偶像！

年轻时，封母就一直期待着能和对方见一面，聊聊调香心德。或者哪怕是能拥有一张对方的签名，也都知足了。

可惜Bruce Clark向来以“神秘”在外界闻名。

封家的三兄弟都没能够满足母亲的这一小小心愿。

饭后，慕惟风也想邀请钟梨之去电影院里看部最近新上映的电影。

但是钟梨之拒绝了，她和慕惟风告别，自己一个人去了一趟专属于她的调香室，原本只是想着白天因为见了信托基金人而没时间，现在就简单地复盘一下原材料的比例数据而已，没想到又对那个“欠缺”的元素思考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着。

等她想起来要回家给女儿讲答应好了的睡前故事时，都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

估计小苹果早就睡着了。

——她明天一定会说到做到！

然而钟梨之打车到家时，发现客厅里的灯光还是亮着的。

柔软的沙发上，封昀哈气连天，而小苹果则是在听到开门声的第一时刻就转过了脑袋，眼里放出光芒，“妈妈！”

“宝贝，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呀？”钟梨之将自己身上带着寒气的外套给脱了下来，快速地走进了客厅里。

她的三哥又打了一个睡眼惺忪的大哈欠，压低着嗓音回答道：“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小苹果今天晚上的睡前读故事权，没想到她压根儿就不困，还说有事情必须要等你回来了，跟你说完后才能睡觉。”

于是，他也只好熬着困顿的夜相陪。

钟梨之点了点头，有些心疼：“三哥，你明天一大早还要出差吧？快去休息吧，我来陪这个小家伙。”

这一幕似乎让小苹果有些愧疚了，连睡裙帽子上，那对很长的粉白色兔子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封昀立刻亲了她额头一下，笑着说道：“三舅舅可喜欢陪着我们小公主玩了，等我回来了，继续讲那个《小王子》的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呀？”

小苹果立即高兴地点了点头，“谢谢三舅舅！”

钟梨之坐到了沙发上，侧过身子，认真地和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四目相视着，她完全没有任何因为对方一岁半都不到就懈怠了的意思，认真问道：“宝宝，你想告诉妈妈什么事情？”

小苹果闭了一下眼睛，长长的黑色睫毛在眼睛下面扫出了阴影，她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妈妈，干妈想带窝去看冰雕展览。”

“窝真的很想看......窝可以去吗？”

一听这原来是盛夏的主意，钟梨之就打了个电话过去想问问情况。

国内现在是下午五点多。

盛夏刚好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她态度吊儿郎当地回答道：“小朋友想做什么合理而且根本就不危险的事情，妈妈如果不让，那就是独裁！”

“更何况你可以跟着小苹果一起回国看看啊，我都多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什么爱不爱的......”钟梨之头都疼，她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客厅的窗前，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巴，确保沙发上那只正眼巴巴望着她的小奶团子不会听见，继续说道：“我不想回国......也不想......”

她下意识地顿挫，在盛夏口中却轻而易举地就说出来了。

盛夏反问道：“你不想碰到岑煜？”

“放心好了，他人根本就不在国内的好吧，你尽管安安心心地带着我们小苹果回国来玩，你夏姐绝对安排个满汉全席，热烈欢迎！”

这话倒是让钟梨之的心脏微微荡漾了一下。

挂断电话，她重新走回了沙发前。

女儿这个可怜委屈的表情，简直和动画片里的人物一样，让她有些话真的不愿意开口。

本来还想着，退而求其次，带她去冰岛看冰块也是一样的。

钟梨之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说道：“好吧，那就去我们小苹果想去的地方好了！”

“妈妈最好惹！”

奶团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高兴得都手舞足蹈了。

钟梨之也笑了，将她抱起，回到了楼上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