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平生意+番外(9)

作者:一明觉书


顾悬顿了顿,才蹲下来和她平视,轻声说:“今年收成不好,送的也是虫鱼鸟兽,金玉珠宝之类的,折合白银一万三千多两,税银则和以往差不离,纳了三万五千多两。”

一国近五万的纳贡。

就算是这样,边城大旱的时候朝廷所派的赈灾银和粮草也不过五千多两,并且未轻徭薄赋,而是继续苛税,灾民□□,他们便强制镇压,好似不闹到都城来,就当作没发生似的。

殷上又问:“各国的情况呢?”

顾悬道:“去岁汀悉之事,确实震慑到了各国,今年纳贡、税银都交足了,然月支实在没交出来,只得倒欠,且献上王姬,以平天怒。”

殷上愣了愣,道:“王姬?启鹅群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整理本文欢迎加入”她听索千钰说他有个姐姐,但是今年左不过二七年华,她又问:“是月支的长王姬吗?十四岁?”

顾悬点点头,说:“是,今日面圣之时就送上了,陛下没说什么,连带欠据一并收下了。”

殷上心口不知道什么感觉,她对此事还有些懵懂,但也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她咬牙,想起母亲的信中所写——望吾儿牢记吾嘱,勿惧强权,锄奸扶弱,心有万民。

可是她还太小,力所能及的只有帮助身边的人,帮不了母亲,帮不了亓徽,帮不了送她离开时路边相送的万千百姓。

心有万民。

心有万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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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时,永载帝宣他们入宫,和臣子们一齐饮宴。

这是他们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外面过年,自然倍感思乡,可在人前,竟也知道装出一副高兴感激的样子来。

每人说得都是吉祥话,丝竹管乐,歌舞升平之下,是山呼海啸的一声声万岁。

看,一派国泰民安之景。

宴罢回院之时,一行人终于不用再笑,哭哭啼啼地走在路上,似乎都在想家。

殷上倒是没哭,但她看见走在她左后的江遗雪也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便问:“你不想家吗?”

江遗雪看了她一眼,道:“我没家。”

殷上默然,想起他之前那个侍从和他身上接连的伤痕,没再说话。

良久,江遗雪主动开口问了一句:“你想家吗?”

殷上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天上一轮弯月,道:“想。”

冷肃的夜风吹过她稚嫩的面庞,她伸手拂去被风带起的碎发,轻声道:“很想。”

在异国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

每天的日子便是文课、武课、休沐、入宫请安,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文课的先生教他们忠君报国、教他们碧血丹心、教他们竭忠尽智,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慷慨激昂,好似那本薄薄的书上只写了“忠”这一个字。

武课的先生则一连几年都未曾教他们什么箭术、武功,只做到强身健体,健康无虞,对她来说便是任务完成。

殷上除了和索千钰一直熟识,渐渐地也和隔壁的周相寻熟悉了起来,她身份尴尬,在溪狄为父亲忌惮,在定周又被永载帝不喜,表面上看着嚣张跋扈,其实都是色厉内荏。

其余众人,除了序戎的沈越西和令兹的湛卢博嚣张跋扈了些外,其余的人并未又和谁交恶的想法,就连身份不凡的周垣,对待众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殷上来定周的那年曾让晋呈颐在院中种了一棵桂花树,每年林泊玉都亲手给她做亓徽的桂花糯,一晃七八年,年年不落。

……

又是一年秋分。

院中新桂初成,林泊玉一一摘好,放在石臼里轻捣,声音脆响,空中正弥漫着清浅的桂花香。

殷上这两年身量拔高,衣裳总是没几个月有短了袖口,晋呈颐便趁着天气还未凉下来,为她再裁几身衣裳。

主屋的门轻轻开阖,殷上刚练完字,走出房门对着晨光伸了个懒腰。

日光穿过树荫疏落,轻轻地笼罩在她的身上,她已十六,五官逐渐长开,眉目疏冷,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然此番看到林泊玉,却很轻易地笑起来,走到她的身边,道:“林姐姐,又到做桂花糯的时节了么?”

林泊玉笑了笑,说:“是啊,今日把糯米和桂花弄了,明日就可以吃了。”

殷上笑着点点头,搬了条椅子坐在她身旁,静静地听着一声声有节奏的捣花声。

千里江山昨梦非,转眼秋光如许。

第6章 我思君处君思我(2)

◎中秋拜月家中来信◎

初十,他们又照常入宫了一趟,自从第一次见礼之后,永载帝每个月都只扫他们一眼,然后问一句周垣的近况,从入殿到出殿用不了一刻钟。

原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谁料刚说完让退下的时候,又突然道:“等等。”

他看向角落里的人,道:“你,”思索了一下,又道:“东沛的那个孩子,上前来。”

江遗雪正跪在殷上身侧,闻言,手紧了紧,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殷上的衣摆。

可是他没有说不的权利,只得走上前去,跪在上首,轻声道:“见过陛下。”

他声音清澈,略带一丝少年人的低哑。

永载帝道:“抬头让朕看看。”

完了。

这是殷上心里第一个浮现的想法。

江遗雪虽才十五,容貌却极为出众,隐约能看出几分今后的惊世容光,平日里湛卢博那几人便嫌他长得太过,总是欺负他。

但那种欺负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不会伤及根本,可是到了永载帝这里,就不一样了。

她又想起了那年被送入宫中年仅十四的月支王姬,一时间握紧了双拳。

隐约间,还能听见湛卢博等人的轻笑。

江遗雪只能抬起头,但敛着长睫,并不抬眼。

谁料永载帝道:“看着朕。”

他圆润的指甲陷入掌心,心中涌起一股慌乱,想回头去看殷上,但身子却僵硬到不能动弹。

好几息,他才轻轻抬眼,直视天颜。

永载帝年近五十,燕颔虎颈,体型魁梧,多年的养尊处优之下有点体胖,但周身的压迫感却依旧极强。

眼前的少年人脊梁笔直,如竹如松,可那张脸却极为出众,每一处轮廓的起伏都浑然天成,好似正待开凿的璞玉。

美……真是美。

他直直地盯着江遗雪绀青色的眼眸,嘴角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对视间,殿中的气息好似都凝滞了,良久,殷上才听见永载帝的声音:“都下去吧。”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朝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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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进璞兰台,湛卢博就笑得极为放肆,狠狠推了一把走在前面的江遗雪,道:“东沛王卿怕不是也要进宫了吧,来日若是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提携提携我们啊。”

湛卢博今年已经二十,是十四人里面年龄最大的一个,若是在令兹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但是在定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璞兰台中日复一日的废着。

闻言,他的几个拥趸也大笑起来,江遗雪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并未搭理他们。

湛卢博一下怒火中烧,伸手扣住他的肩膀阻止他往前走的脚步,道:“跟你说话呢!”

见江遗雪还是一言不发,他几乎气急,立刻就想动手,却听见耳边传来一个轻飘飘地声音:“护卫还在外面呢。”

湛卢博并未关注是谁说的话,而是向后看了一眼门口紧盯着他的护卫,不忿地放开了手。

走前还骂了一句:“迟早是个以色侍人的货。”

闻言,江遗雪脸色白了白,可怜地朝殷上瞥去一眼。

然她向来不在人前暴露与他相熟,眼神轻轻掠过,便随周相寻等人转身离去了。

一时间,原地只剩下了江遗雪一个人。

不远处只有范昭走上前来,不忍地看着他,轻声道:“殿下,我们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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