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小川急忙伸手拽住晓燃的胳膊，继续说道：“桃子对升迁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她是被动的。”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被提拔那可是好事，这是求之不得的。何乐而不为呢？谈何被动？”胡晓燃一股子酸话，在自以为是的路上狂奔。

“这事全在小剑，不在桃子，是小剑看上了桃子？”满小川把这件事力争往源头上扯。

“那还不是拿着工作的权力在谋感情，圈地画牢，为自己创造机会。这一次说不定就会木已成舟。”

满小川完全无语了，胡晓燃拧着劲非要往死胡同钻，他能有什么办法？

“等桃子回来，你俩彻底聊开这个死结，或者，你们三人当面澄清观点，锣对锣，鼓对鼓，说开聊透，解开这个死疙瘩，不就完了吗？”

“事情就摆在那，它会残酷得大过你的想象，姜还是老的辣，就我们俩，还是太嫩了！”说完，胡晓燃扛起酒瓶子就猛灌起来。

一瓶白酒见了底。

招标会现场。

超大会议室里，主办方总负责人正站在投影仪前面解说，大屏幕上滚动过一幅幅现场画面，与各位投标人确认采购项目，把招标文件寄发到各采购单位，生产一线机器流转，工人师傅们各负其责劳动热烈；老总们身居大会议室，对着一桌子中层领导，在投影仪前，摩拳擦掌，指点江山。阳光下，每一副灿烂笑脸，每一个飞旋的脚步都在迎接着美好生活。

总负责人开门见山，喜悦着说道：“今天邀请大家来的，都是通过资格审核的，上午先大致在理论上浏览一下，下午我们再去现场观摩，明天我们会集中审核标底价格的报审，公开开标，评标，决标，合同签订。”

一番大肆渲染后，秘书发下来招标文件，人手一份在细细观摩。

总负责人宣布道：“上午就到这儿，下午再带大家观摩现场。”

午餐是会议餐。四人端着美食，围桌而坐。

销售科长啃着一只鸡腿，盯着小剑说道：“就怕这事早已内定完了，我们这些人，都是陪着捆绑的，走过场，走形式，国内的招标会都是一个样。”

小剑正在剥虾，刚放到嘴里，正摊开掌心，一手的黄油流下来，王红眼疾手快，赶快递上去手绢。

小剑嘴里的虾还没嚼完，囫囵着说：“这个浪费，我自己解决。”随两只手相互搓了一下，油光就被两只大手背沾没了。

桃子忍不住，在旁边捂着嘴笑了。

小剑等虾咽下去了，继续说道：“这可是在浪费时间和资源，国外的招标会，我跟着导师参加过很多，大家多是凭实力，有一说一，绝不儿戏。看问题，找焦点，这样才会在实践中找到自身不足，不断进步，迎头赶上。”

销售科长一脸羡慕道：“这可能就是我们汪董事长在国外把企业做大做强的法宝，国内市场存在关系决定一切，没有自由竞争，只有夹饼市场，好多人的斗志都被磨灭掉了，很可惜！”

小剑提着气，发着感慨：“看来我们此行，能够胜任夺标的概率不是很大？纯属于有枣没枣先打一竿子？”

销售科长应和道：“基本上就是这样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时局早已定下。”

小剑和销售科长相互盯着对方，知道如果成功拿下这次招标会，会给以后的销售市场带来一个开门红，在业界引起关注度，无形中是做了一次最好的产品代言。

王红看着总经理又望向科长，她知道这是一个生死决口，在还未公布结果出来，人人都会铆着劲，她们的决口又在哪里呢？

“科长，上次我们拿下那个供货大合同，依靠的是魏科长。如果他来这儿就好了，或许对我们是个帮助。”

“魏科长听说要去援非，他们这是系统内下发的红头文件，各市局都在积极响应。魏科长是科班硕士，当然会首当其冲奔赴到建设友好邻邦的第一线。就在近几天会动身，他肯定不会来这里的。”

“嘀嘀嘀”，王红发现是自己的 BB 机在响。

“不好意思，我去回复下！”她转身去了餐厅角落里，隐藏在一棵盆栽的铁观音后面。

满小川：我们一行四人，昨天就回了，想来一场大联欢，可惜你俩出差了，不知道还能否再见一面，三天后，我和陈大河就去非洲了。

王红沉思片刻，叹口气，迅速敲下：赶巧了，实在抱歉！这次竞标，把握性还不大，正在焦灼中，不知道如何周旋？如果实在赶不过去，明年我和姐姐去非洲找你们。

满小川：胡晓燃知道了桃子升迁的事，整个人发疯炸毛，桃子你要看紧点，别再节外生枝。

王红：我们这是工作，信任要大于一切！闲话少说，快帮我们想想招标的事，问问你的“忘年交”，看能否突出重围？

满小川：我们两个相互利用，你要看好桃子，我找“忘年交”，看怎样投石问路。

下午，总负责人带领全部投标人去现场观摩，先看中控制室，室内的整洁有序，一眼看到底。辗转到室外，去查看一个个机组，室外，有些路面是坎坷不平的，桃子穿着一双半高跟拉丁皮鞋，在一个小凹坑里脚崴了。

小剑弯下腰，说道：“来吧，我背你！”

王红拽住桃子，直言道：“总经理别这样平易近人亲力亲为的，我带桃子回住处，你们继续！”

小剑指着桃子明显红肿起来的脚踝处，说道：“她都这样了，压根哪都去不了，索性，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都坚持参观完，工作为重。”小剑说着，就把桃子揽上了后背。

王红跟在后面，嘴巴撅起老高，满小川放下的话，她可是答应过的。

一竞争者就走在小剑前面，故意放慢脚步，说道：“海归老总背员工，您可只是够亲民的！唉，我给你透个气，明天就要出竞标结果了，我们老总早已做完功课了！”

小剑一头玄虚，故意惊讶道：“什么功课？我刚到国内，对这一块还不懂，还要请教您！”

“有啥难懂的！就是价格压最低，再把好处做足了，这事就齐活了！”他说完，就捂嘴嘻嘻笑着追赶前面老总去了。

小剑疑惑着问销售科长，说道：“价格压最低这怎么行呢？它要包括材料成本，工人工资，机器磨损费，还有销售成本等等，这一切都要算在成本价里的，亏一大截这生意还怎么做？”

“说的就是这个，他们就是要薄利多销，狠卖赚吆喝，实际上卖一件，就要狠赔一件，市场经济，就是让这样的资产阶级玩丢的，玩掉的，玩不见影的！这是在自取灭亡！还自以为是引以为豪，都这样玩，把价格往死里压低，都会早一点关门大吉！”销售科长早已洞穿了市场上潜在的“智慧陷阱”，他又气愤填膺道：“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何故还要自相残杀？一时的获利胜出，最终却只会让一整套食物链全部沉没？这里面的机会成本全没了！一个字就是可悲！人类自以为演绎的小聪明，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天的竞标大会上，小剑四人都坐在角落里，蔫头耷脑，大家都觉着没戏，上午一结束，大家都返回了。

就当工作间隙里，出门散散心，看看风景和人也不错。

投影仪上一系列的宣传片过后，最后定格的中标单位，赫然写着：汪洋机电设备有限公司。大会议室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秘书抱着一大摞中标合同书走过来，微笑着说道：“还请高总签合同！祝我们合作愉快！以后贵公司会成为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

那个和小剑透露玄机的西装男，上去一把拽住了总负责人的领带，恶狠狠逼问道：“说好了是我们家，都早已内定的怎么会临时换人？”

外面进来几个保安，直接把他拖出去了。

有人推门进来，带着一道炫光。总负责人上前握手寒暄，向大家推举道：“我来介绍一下，魏巍，同行中人，我硕士研究生班的老同学，我上铺最好的兄弟，明天就要飞去援非了，今天还要和我来告别，我们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