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迟早要离(51)
作者:烟二
餐后甜品是巴黎布蕾蛋糕。
庄青裁冲传菜的侍者点头道谢,挖了一小勺榛子奶油送进嘴里,并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微微拧起的眉头。
默数了十二个数,温皓白终于想出对策:“我的航空积分快过期了,正好可以兑换电影票。”
积分兑换,所以就是免费的咯?
庄青裁咀嚼的动作一顿:“这样啊,那是得赶紧用掉,附近正好有个商圈,吃完饭我们过去逛逛吧?我记得淼淼说过,最近有个新上映的电影很好看,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找找……”
看着双眸清亮、藏不住欣喜的妻子,温皓白不留痕迹地扬了下唇。
这一抹笑意味深长。
笑她愈发可爱。
也笑自己愈发擅长讨好可爱的她。
*
捧着爆米花和可乐,坐在电影院中排的庄青裁忍不住想,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是在约会。
工作日看下午场电影的人并不多--特别是这种小成本文艺爱情片,没有开冷气的放映厅里总共只有五个人,除了他们这对假夫妻,还有三个像是翘课出来玩的高中生。
姚淼的极力推荐俨然带有粉丝滤镜。
电影并不好看,有些情节甚至叫庄青裁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哭该笑,又或是该青春疼痛一番。
温皓白也有类似的想法,但良好的教养令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电影进度过半,前排的高中生终于憋不住起身离开了,光线昏暗的密闭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为了缓解尴尬,她故作兴奋地环视一周:“就像是被我们包场了。”
情侣座没有中间那道碍事的扶手,觉察到身边男人的胳膊碰了下自己,庄青裁扭过头,猝不及防撞进他琥珀色的眼眸中。
温皓白正望着她。
然后抬起手、伸向她,原本端坐的身体也慢慢倾过来。
随着电影转场,明暗在温皓白脸上交汇,将他的五官衬得更加立体、深邃,庄青裁愣愣怔怔地看,一时间忘了呼吸。
却记得闭上了眼。
接吻是要闭眼的。
只是,预想中的吻迟迟未落。
意识到自己预判失误的庄青裁,终是再度将眼睛睁开。
温皓白收回手,刻意压低了声音:“爆米花粘在头发上了。”
盯着他指间捏着的一枚爆米花,庄青裁魂不守舍地“喔”了一声:原来是为了帮她整理仪容,还以为,还以为是……
这不能怪她。
毕竟,那个家伙有“前科”。
想着心思,余光瞄见温皓白将那枚爆米花含进嘴里,她瞪大眼睛刚要说脏,可转念又想:换做是自己,估计也会选择把它吃掉。
轻轻捻了下黏腻的指尖,温皓白若有所思:“我怎么感觉,和以前吃过的爆米花味道不太一样……”
“你说的以前,是多久以前?”
“很久很久以前。”
猜测不爱来电影院的家伙也并不常吃这一类小食,庄青裁解释道:“这个是焦糖口味的。”
“是吗。”
“你再尝尝。”
说着,她殷勤地将装有爆米花的纸桶递过去。
温皓白又探身。
像是为了稳住身形一般,他抬起靠近庄青裁的那只手臂,斟酌过后,大掌落于她的颈后,微微施力,牵引着她贴向自己。
然后……
吻了过去。
不同于在古藤巷,这一次,是可以预见的吻。
当放映厅里的灯光全部暗下来的那一刻起,庄青裁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她不知道在哪个时刻,电影播放着哪句对白,又会借着什么由头……
当他真的吻过来了,她反而松了口气。
不必猜测,不必揣摩。
此时此刻,温皓白就是在真真切切亲吻自己。
他的吻并没有太多攻击性,依然是矜持的,温柔的,但也绝不像上次那般浅尝辄止、谨慎克制,如同扯开窗帘后倾泻而下的月光,肆意弥漫,意图充盈每一个空虚的角落。
庄青裁被吻得呼吸急促,长睫轻颤,浓郁的焦糖味在唇舌间游走,整个人都像是浸润在蜜罐之中。
她不受控制地调整着角度,好让醇厚的蜜糖被更加充分的搅拌。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迎合,是鼓舞。
得到默许的温皓白倏地收紧手臂,将庄青裁按向自己,不遗余力加重了那个吻……
电影中的男女主角刚经历完“一晃多年”,他们也结束了黑暗中的亲昵。
被从未体验过的羞赧裹挟,庄青裁故意垂着眼,不去看他。
温皓白发出一声意犹未尽的轻笑:“确实是焦糖味。”
庄青裁恼羞成怒地抬起脸,故意激他:“购物吃饭看电影,今天可都齐活了--现在,我是不是也变成与你‘不合适’的女生了?”
想到他曾经在温老太太安排下接触的那些名门千金。
想到他说,他与她们不合适。
沉默袭来。
片刻过后,温皓白用拇指指腹碾着她微微泛肿的唇瓣,轻笑道:“主持人,你这张嘴要是再胡说,我可就继续亲了。”
庄青裁撇过滚烫的脸,庆幸着,一切是发生在电影院里--温皓白定然瞧不见她面上的绯色。
琢磨心思间,耳畔又响起丈夫的声音:“……我从未考虑过她们。”
他说的很轻,却足以压住电影里男主角撕心裂肺的呐喊。
隐没在黑暗里的手,慢慢抚上她的柔荑。
最终,十指相扣。
*
原以为第一次约会还有其他流程,结果电影散场后,只有庄青裁一个人回到了玲珑华府。
就在庄青裁单方面思考晚餐是吃串串香还是怀石料理的时候,温皓白接到管家胡旭打来的电话,说是九院那边出了点小状况,希望他能抽空过去一趟。
这种事以前都是由温老太太处理的,如今老人家身体每况愈下,自顾不暇,只能将“重任”交给孙子。
关系到母亲温茗,温皓白自然不敢耽搁,他将庄青裁送到楼下便匆匆离开,直到后半夜才带着满身疲惫进了家门。
纵有万千感慨,也不想打扰妻子一场清梦。
自己却一宿难眠。
梦中的时间追溯到很久前,梦中小男孩刚刚学会走步,步伐颤颤地追着前方的年轻女人,空灵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叮嘱他“跟着妈妈就不会摔跤”,他虽然哭丧着脸,却努力照做,可是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还是越来越大……
再后来,那个声音没有了。
虚无的过场后,伴着悠扬的奏乐声,衣着华贵的苍老妇人带年轻的晚辈出席权贵名流的酒会,看穿他的不安,她轻轻拍着他的手背,说着“你什么也不用做,跟着我就好”之类安抚的话术……
再后来,那个声音也没有了。
有些事根本没有记忆,却能在梦境中用第三视角看见,温皓白并不觉得奇怪,甚至坚信,以后不会再再梦中听到那些声音。
次日他早早醒来,第一个念头便是去见见如今跟在自己身边的人,去听听她的声音。
然而,在客厅、厨房皆寻不见庄青裁。
来到二楼阳光房外,他才发现,她在照料泡沫盒里的那些小葱。
手机选好角度支在一旁。
嘴里念念有词。
又在拍视频。
应是镜头拍不到自己的缘故,她大咧咧地盘膝坐在地上,全然不似在演播厅录节目入镜时那般端庄矜持。
温皓白悄然无声走到阳光房门口,斜倚在门框上,任由额发稍稍遮住眉眼,安静聆听妻子的碎碎念:
“这个就是菜市场里买来的葱,剪下一截葱白和根,差不多十厘米左右吧,大概这么长……不用买花盆,这种泡沫纸盒也很好用的,再加上小区里挖来的土,家里有种花的土也可以用……间距是六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