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婚迟早要离(49)
作者:烟二
睨了眼黄恩泽,他给韩奕安排差事:“别让我在楠丰再看见这个人。”
没走出两步,又驻足叮嘱:“再安排几个人去多福巷守着,地址你应该清楚的……立刻过去,不许惊扰那边的住户。”
韩奕冲他比划出OK的手指。
庄青裁这才反应过来,温皓白是担心厉春华再跑去她父母家闹事。
他护着她,也记挂着她的家人。
心头微暖,一声“谢谢”却被风吹散在空中。
她抵着温皓白宽厚的肩膀,问他为何会突然来广电中心。
他将人抱上副驾座、系好安全带后,才用淡淡的语气回答:“原本是想过来给你道歉的。”
经历了昨晚那一遭有口难辩的闹心事,温皓白一早来到公司,越看韩奕越觉得那家伙“面目可憎”。
取消了两人晚上所有的行程安排,他逼迫始作俑者亲自登门解释那两盒安全套的由来……
然而,他们在玲珑华府等了许久,一直没有等到下班回家的温太太。
温皓白眼皮跳得厉害,实在是坐不住,押着韩奕直接杀到广电中心来堵人,没想到车刚停稳,就撞见了方才那一幕。
那双肮脏的手。
那些污言秽语。
那卑劣到骨子里的烂货。
……
有什么资格碰她?
此时此刻,温皓白仍没有彻底冷静下来,他如同一座休眠的火山,随时可能喷涌出足以毁天灭地的怒火。
清晰感知着身边男人的威压,直到他启动车辆,庄青裁才不确定地问:“道什么歉?”
修长的手指紧握方向盘,植绒套微微下陷。
温皓白注视着车窗外跑向黄恩泽的一队保安人员,薄唇一碰:“不重要了。”
*
养尊处优的温皓白也有服务意识极强的时刻。
庄青裁任由他抱着,进了车库,上了电梯。
途经客厅沙发时,她终是难耐地动了动:“放我下来吧……”
温皓白宛如没有听见,径直将人抱进主卧,放到床上。
生怕弄脏了价格不菲的床品、又得劳烦张姨送去干洗,庄青裁急忙翻身坐好,双足踩在床下花朵形状的脚垫上。
丝袜足底沾了不少灰尘和泥土,将奶白色的长绒脚垫弄脏了一小片。
她抿了下唇,小心翼翼调整着双足的位置,企图遮住脚垫上的污秽。
温皓白目光一落,发现了妻子小小的尴尬,随即转身走进浴室,拿着毛巾重新回到床边:“等等去泡个澡吧。”
浴室里有花洒放水的声音,是先斩后奏无疑。
庄青裁点点头。
温皓白单膝跪于她面前,抬手捉住她的一只脚,正准备用半湿的毛巾替她好好擦一擦,却发现,她有穿着丝袜--浅肤色的长筒丝袜没入下摆收紧的西装裙,不知尽头归于何处。
庄青裁默了片刻,用指尖将半身裙撩起寸许,卷了丝袜边,慢慢向下脱。
温皓白不动声色地等候着。
直到她将两条腿上的丝袜一只一只脱下来后,才继续动作。
兴许是光脚在粗粝的水泥地面上走动过,在卧室暖黄色的光线照射下,庄青裁的足尖微微泛红,像是几枚浑然天成的渐变色花瓣。
还有那纤细的脚踝,隆起流畅弧度的脚背,圆润的脚趾……
觉察到温皓白刻意放缓了动作,呼吸也有所变化,庄青裁垂在身侧的双手揪紧床单:如果说上次他帮自己揉脚是出于好心,那这一次,便是明知故犯的逾越。
她竟并不想制止。
温柔地握起妻子的另一只脚,温皓白若有所思开了腔:“你之前故意在家里放男士拖鞋和人形立牌,是因为他吗?”
“嗯。”
“这不是他第一次纠缠你?”
“还有一次,在阿强餐厅附近……不过,在那边吃宵夜的人很多,黄恩泽刚拽住我说了几句话就被老板赶走了;前段时间,还有个腿脚不好的家伙想要强闯单广电中心大楼,最后还和保安发生了冲突,我想,应该也是黄恩泽。”
不愿再回忆闹心的往事,庄青裁迟疑着扯开话题:“今晚的事,谢谢你。”
见温皓白眉头微拧,她琢磨着他的心思,改换成一种移交主动权的话术:“你希望我怎样谢你?”
在引导聊天对象如何说话这方面,庄大主持人无疑是有经验的。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温皓白会直接加码到最后。
短暂的静谧后,是男人深思熟虑的声音:“……你跟着我吧。”
担心自己听错了。
更担心自己没有听错。
呼吸一滞,她反问道:“什么?”
温皓白捏紧她的脚,指尖带着暖意,语气却还是冷冽的、高傲的:“虽然你说过我给你的已经足够多了,也没有更多需求,可我总觉得,还可以给温太太更多东西……你需要的,你喜欢的,我都可以给你,你担心的,你害怕的,我来替你摆平。”
庄青裁的唇颤了颤。
她想起两人初次在玲珑华府对峙的那个雨夜,自己曾亲口否认过“跟了他”这种说法。
理由是:不用陪/睡,就不算“跟”。
哪怕已经收了他的钱,收了他的房子。
想想看,彼时的自己可真是自命清高,如果没有温皓白--如果之前没有他慷慨解囊,如果今晚没有他拼命相护,不敢相信,此刻的她会有多狼狈。
庄青裁自嘲。
如今再次听见这个“跟”字,她觉得像是他的一种试探,也不经意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自尊也踩落在了地上,碾成粉末。
有了前几日细微末节处的铺垫,一时间,竟不觉得意外。
以温皓白那样的社会地位、家世财富,几乎可以说是“想要”就会“得到”,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许久过后,她释然轻笑,暗忖着温皓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感性:这种时候,竟说不出一句唯美的谎言或情话,反而用最世俗、最直白的字句,剖白对她的欲念。
也挺好。
如果他再聊泰戈尔、博尔赫斯或者阿波利奈尔,自己说不定又要装糊涂了。
动了动脚踝,她在男人灼热视线的注视下,带着点儿故意戏耍他的意味,倏地一转话锋:“温皓白,你拿来给我擦脚的这条毛巾--是我用来洗脸的。”
温皓白一怔,缓缓松开手。
他知道的:这个女人,很擅长破坏气氛。
擅长四两拨千斤,擅长回避问题,擅长牵引他的情绪、玩弄他的真心,即便不是出自本意……
自觉无望。
他的眸光一寸一寸黯下去,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示意庄青裁别忘了浴缸花洒还在放水,便要转身向外走。
还没有离开主卧,身后竟响起妻子平静的应允声:“……离婚就结束,可以吗?”
她愿意跟他。
但她的愿意是有时效的,辨不出有几分真心。
似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如同一场镜花水月;如果拒绝,或许连镜花水月都再也看不见。
生意人处世,总带着衡量利弊的心思。
温皓白怅然放空了片刻神思,正欲上前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却被庄青裁误以为他是按捺不住、当即便要行使夫妻权利。
只见她垂着眼眸,躲避着他的指尖:“那个,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我要适应一下……”
他猛地收回手。
默了默,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