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行(9)
作者:州府小十三
窦亭樾抬手,绅士地要帮她接过手上的东西。
江晚犹豫了一下,把提着的东西给了他:“家里阿姨家乡的茶叶,妈妈让我带来一点。”
因为说话的原因,窦亭樾的视线不由地落在她身上。
江晚今天穿了件廓形大衣,米白色,没经过任何题烫染的头发散着,随意地搭垂在肩上。
她人清瘦,但穿着这衣服的样子,却让人莫名地想到软糯糯的元宵。
窦亭樾笑着道了声谢谢,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来,转身带着她往电梯处走。
“刚刚怎么没接电话?”
江晚回头,往写字楼外路边的方向看了眼。
刚刚送她过来的那辆车还停在路边。
车旁的人正垂头,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
窦亭樾问完没听到回音,不禁转头看过去。
“怎么了?”他笑着问。
江晚眼神收回来,头发挂在耳后,往一侧电梯看:“接通的时候不小心点到了挂断键,后来觉得你应该快下来了,就没有打回去。”
窦亭樾点头,按了电梯:“想去哪里逛逛?”
“我这里签的不止演员和歌手,还有画家写手。”窦亭樾看向江晚,打趣,“说不定哪天你也会签到我这儿,江艺术家。”
江晚低头扫了眼手机,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糯声答:“我才刚毕业。”
......
半个多小时时间,江晚跟着窦亭樾参观了一下他这家公司最上面的三层。
如他所说,除了和娱乐圈沾边的产业外,这家传媒公司还兼有木雕,刺绣等传统工艺品的制作。
除了涉及的产业外,这家公司的布局和装潢也都让江晚觉得——窦亭樾本身可能是个浪漫主义色彩很重的人。
半个小时后,顶层的办公室,江晚捧着水坐在沙发上。
稍稍迟疑后:“其实我今天来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窦亭樾正在茶台前泡茶,闻言手里的杯子放下:“你说。”
江晚上下握了握手里的杯子,在想怎么开口。
“你的事我先前听说过一些...”
“哪些事,”窦亭樾在江晚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着,“那些风流韵事?”
江晚会问这个他并不奇怪。
毕竟是很可能要结婚的对象。
他没有大家传得那么浪荡,但也确实有过一些你情我愿的男女往事。
感情这种事在他心里并没有那么神圣。
所以这些事,走心得几乎没有,大多是露水情缘。
枯燥生活里的调味剂罢了。
短暂的沉默后。
窦亭樾回道:“我确实不是世俗意义上专一深情的人,但也不会在同一个时间段内和多个人有联系。“
“阶段性一对一?”窦亭樾调侃。
察觉到窦亭樾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江晚连忙说:“我不是兴师问罪。”
窦亭樾很轻地抬了下眉,示意她往下讲。
江晚看了他一下,眼睛垂下去,盯着水杯里漂浮的茶叶:“我的意思是...就算之后我们两个在家人面前是恋爱的关系,或者是...已经结婚了,你也可以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窦亭樾很轻微的一怔后,笑了,“什么意思。”
江晚抬头,认真解释:“就是你不用喜欢我,也不用和我有感情,就按你之前习惯的方式生活,我不会干涉你。”
窦亭樾花两秒时间琢磨了一下江晚这句话,接着,把面前的杯子往旁边推了推:“你的意思是‘协议夫妻’?”
江晚想了下,觉得这样说并不准确。
“也不算吧,就是你是自由的。”
轻轻软软的女声回荡在房间里,带着杯子里清茶的气息。
窦亭樾笑:“这么大度啊,江晚。”
江晚不知如何回答,捧着杯子低头喝了口茶。
“那你呢,你也是自由的?”窦亭樾看向她,“这么大度的原因总不可能是喜欢我。”
“心里有人?”窦亭樾问。
江晚搭在杯边的手微顿,几秒后轻轻摇头:“没有。”
她把手里的杯子放下:“裴家对我一直很好,我没什么能回报的。”
言下之意,和他做做表面夫妻帮帮家里,她是愿意的。
窦亭樾手在杯子上轻转了一下,点头,表示了解。
两人沉默了几秒。
窦亭樾忽然又问:“那为什么选我?”
“觉得我浪荡不堪,跟我做这个交易没心理负担?”他笑。
猝然被窦亭樾点出心里的想法,江晚脸上表情有点局促。
她往回找补着,解释:“没有说你浪荡...的意思。”
“不堪”两个字实在有点太不堪,江晚磕巴了一下,犹豫着没讲出来。
话音落,对面沙发的男人起了身。
江晚随着动了下的身影抬眼看过去。
窦亭樾从墙边衣架上摘了江晚的大衣,走过来,温和笑道:“不管是不是‘走心’的情侣,午饭该吃还是要吃。”
......
按约定和窦亭樾吃了午饭,下午又看了电影。
窦亭樾公司旗下私人的影厅,一连看了两场,从影厅出来时,江晚眼睛酸得有点想打哈欠。
窦亭樾笑了笑,把手臂上搭的衣服递给她:“不想看了说就可以,又不是什么必须要做的任务,少一分钟都不行。”
江晚双手接过外套,点点头。
性格使然,很多时候她都听话得不太会“投机取巧”。
是那种上学时,会把老师的话当圣旨完成的学生。
循规蹈矩得要死。
和窦亭樾一起从楼里出来时,听到他说:“等会儿吃饭还有我表姐和你哥,介意吗?”
江晚绕围巾的手停了停:“我哥?”
窦亭樾接过助理递来的车钥匙,忽略了为什么江晚这句话里只提了裴行初。
“家里催南漪跟他见面,我姐正好馋御香亭的点心,想跟我们一起。”
江晚短暂地发怔后摇头。
“不介意。”
就是又要不尴不尬地吃一顿饭。
好不容易从家里避了出去,没想到还是要和裴行初同一桌坐。
江晚跟在窦亭樾身后往车的方向走,不自觉地轻叹气。
等会儿还有南漪和窦亭樾在。
真的有够混乱的,这个关系。
-
从两人看电影的地方到御香亭驱车半个小时。
他们到的时候南漪已经到了。
窦亭樾下车,看到站在门口的女人:“怎么就你自己,裴行初呢?”
南漪正低头跟自己那个前夫发消息,闻声随口答了句:“他说他等会儿到。”
女人一身黑色大衣,漂亮精致。
江晚走上前,礼貌地喊了声:“南漪姐姐。”
南漪今年二十七,比江晚大了五岁。
听到江晚的声音,南漪收了手机抬手捏了下她的脸,语调惊奇:“好久不见,你怎么又白嫩了点,去的哪家美容院保养的,说给姐姐听听?”
春天那会儿,因为家里的原因,江晚和南漪在国外见过几次。
南漪自来熟,在伦敦呆的短短半个月,叫着她出去购了好几波物。
江晚认真答:“家里妈妈经常去的那家,上周刚和她去过一次。”
“城东那家私人会所?”
南漪正从记忆里搜索江晚说的地方,被窦亭樾抵了背带着往前走。
“外面太冷了,进去说。“
窦亭樾握上江晚的小臂,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她轻拽到了自己身侧,示意她跟上。
御香亭的厨子做的东西好吃,脾气也大。
两个月开一次门,来的人非富即贵。
有钱也不一定能吃上。
进到楼里,往右通过一条窄而长的廊道,才是内厅。
先前订好的位置被弄错排给了别人。
窦亭樾跟餐厅的管事协商,南漪跟了过去。
三好宝宝江晚被独自留下来。
她觉得闷,往右几步,去了内厅东侧的阳台。
一侧木板一侧琉璃的推拉门从内打开,沁凉的风迎面扑过来,吹掉了领口间浮躁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