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行(14)
作者:州府小十三
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拽住他,江晚倏然松手,半垂眼帘:“我跟你说的话你都没有正面回应过我。”
“我们不要这样了,半年前我们就说好了的,就当......从来没有过,”江晚低头,语意涩然,“我们都退回原来的位置,你跟南漪姐姐好好相处,或者你不喜欢南漪姐,也可以再跟别人试试。”
“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江晚盯着裴行初身后扔着的东西。
这个帐篷几乎已经搭好,只缺外侧的几个夹子固定。
另外还有一个小的还没有来得及组装。
裴行初俯身从地面上拎起最后一个篷布包。
江晚看到他要往外走,再次朝前跟了半步,声音里有些许的不确定和惶惶不安:“你怎么都不说话......”
她性格软,尽管着急,声音也一直是低低的。
但偏偏是这种又软又低的嗓音,让裴行初更生气。
明明都害怕难堪成这样了,为了不跟他扯上关系,还是要跟他说这些话。
裴行初昨晚在公司忙到凌晨,没回家,休息室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今天起了大早过来的。
其实明明可以晚点再来,但翻了翻那个群里的消息——他控制不住,还是早来了。
十几岁是最八卦的年纪,所以他能理解窦家那几个小孩儿在群里说的话。
但他不想听。
从一周多前,那天晚上在茶室就已经隐约顶起的火,在各种事情的叠加下,终于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他已经拎着伞包走到了帐篷口。
江晚就站在他两步远的身后,试探着又叫了一声:“...哥?”
裴行初停住脚,喉尖滚了下。
两秒后,“砰”一下轻响,江晚看到那个长方形的伞包被前侧的人丢在地上,接着他转身,朝自己大步走来。
“哥......”
声音出来的那一秒,已经被掐着腰掼到了身后的篷布上。
脆弱的帐篷狠狠晃动了两下。
“哗啦”一声巨响,靠在另一侧的几个不锈钢架全部倒下来。
钢架砸着钢架。
江晚听到外面窦家姑母在喊窦亭樾,让他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窦家姑母嗓音穿透力强,那声音一清二楚。
江晚猛然抬头,看向把她紧紧抵在篷布上的人。
靠得太近,裴行初敞开的衣领几乎蹭到了她的脸颊。
呼吸间带出的热气喷洒在她颊边。
“我也去看看。”是南漪的声音。
江晚想要推他,却被裴行初压得更死。
她声音有点抖:“你干什么?”
裴行初眸色沉沉,垂首注视着她。
“我干什么?”他嗓音里有压抑的微薄怒意,“你让我说什么,江晚。”
帐篷外并不算清晰的脚步声混着裴行初的声音,一句一句砸在江晚耳边——
“分手。”
“你要和窦亭樾结婚,‘你也去和南漪结婚’。”
“江晚,你这张嘴还能说出来什么好东西吗?!”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晚隐约听到南漪在问窦亭樾,他们这边怎么没有动静。
她怕都要怕死了。
两手推在裴行初的胸口,强压着声音:“你先放开我。”
“会被听到的!”她急道。
她想她就不应该跟过来,试图跟他交流。
她不懂为什么裴行初一点都不害怕。
“我们说好了撇清关系......”
“我答应你了吗?!”
裴行初按着她的腰,把她更死地压在帐篷上。
整个身体被钳制住,分毫都动不了。
江晚深吸一口气。
她再次看向门帘的方向。
裴行初看到她的动作,声音再度冷下来,语调里是仍未退去的凉意:“撇清关系,你要怎么跟我撇清关系?”
下一秒,在江晚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擦着耳廓的唇往下移了半寸,重重吮吻在她耳后。
带着疼痛的酥麻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
江晚毫无防备,下意识闭眼,猛然攥紧了裴行初的衣领,承受了这个吻。
于此同时,她忽然想到——为了方便运动,她今天扎了马尾。
挑高的马尾让侧颈这个地方一览无余。
而还未消去的疼痛告诉她——
一定,留下了痕迹。
脚步声停在篷布外时,脖子上的唇恰好离开。
裴行初提着她的手指按在刚刚吻过的地方,哑声在她耳边:“你这么害怕,”
“那别被他们发现了。”
吻痕。
第10章 11.26日更新
◎“我去楼上书房一趟”◎
被迫按住的那块皮肤灼热滚烫。
是精神和生理上同时的烫。
烫到她的手指几乎要弹开。
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忘了其它动作般呆愣地看着裴行初。
而身前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往后退开两步,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转身去扶倒在地上的架子。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绕过了拐角,停在门帘处。
刚为了装撑架方便,门帘被拉上大半,只露着一个不算大的缝隙。
江晚轻咽嗓子,手抖着摸上自己的发绳,扯松,拽开。
被束好的长发蓦然散落下来。
随后是门帘被拉开的声音。
南漪一脚踏进来,看到横七竖八倒落在地面的支撑架。
“怎么回事,地震了?”
窦亭樾弯了下身,跟着钻进帐篷,笑道:“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平原地区,哪里来的地震?”
说着弯腰,和裴行初一起扶架子。
江晚魂儿还没回来,像被什么东西掐着后颈似的,头皮发麻。
她稍带仓皇地拨了下头发,不清楚头发散下来的这个样子,能不能盖住刚刚裴行初留下的痕迹。
侧颈的那块肌肤仿佛还残留了濡湿的触感。
想到这里,她再次抬手摸上头发。
刚南漪帮着捡东西没注意,此时转头看到江晚,微讶:“头发怎么这么乱?”
江晚不安地看了眼裴行初。
她视线扫得很快,在南漪还没意识到时就已经收了回来。
而那侧利索收拾钢架的人,一眼都没有看她——
应该是还在生气。
江晚憋着泪,掩饰性地蹲下,帮着把固定夹装进袋子里。
她低着头,因为心虚,嗓音略微干涩:“皮筋绷断了。”
手上抓了一把夹子往包装袋里塞,塞一次没塞进去,掉出来的比装进去的多。
她强压着在胸腔里胡乱撞的心脏。
她不擅长撒谎,说谎话十次有九次都要被拆穿。
不过幸好,一直在看她的是南漪。
南漪脑子里,除了她那个前夫,完全没有别的东西。
此时没多想,随口:“等下出去让人拿两个过来。”
“不用了,”江晚幅度很小地摇了下头,哑声解释,“头发扎太紧,有点难受。”
窦亭樾把装好的东西递到裴行初手里,侧身往江晚那边走时,刚巧被站起来的南漪挡住路。
“你把这个也卷起来,”南漪把手里的承重垫塞给窦亭樾,推他的背,往门口指,“袋子在那边,什么东西,太重了。”
话音落,窦亭樾手上的东西被人拿走。
裴行初绕开他们往外:“我去。”
江晚耳朵动了动,半蹲着,继续塞手里的东西。
裴行初几步走到外面的桌子旁,把手上的承重垫塞进敞开的包,拉上拉链丢在地上。
随后把身旁最后一个篷布包丢给跟过来的窦亭樾,掏了打火机出来,点了下湖边:“我去抽根烟。”
他嗓音因为沉,带了些不太明显的哑。
窦亭樾无可无不可,轻抬了下眉,点头。
裴行初单手拉开登山服的拉链,垂头把咬着的烟点上,之后烟从唇上拿下来,甩了下右手拿着的打火机。
周扬正坐在湖边欣赏湖景,冷不丁身旁坐下来一人。
裴行初坐在他身侧的长椅上,比他坐的小马扎高了不止一星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