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蓝(8)
作者:禾映阶
邱文佳没注意到温菘蓝的脸色变化,她捧着手机叹了口气,“这么帅的男人,可惜英年早婚了。”
心头诡异的熟悉感一跑而光,温菘蓝神色诧异,“他结婚了?”
她可是闻所未闻呀!
邱文佳:“是啊,娃都四岁了。”
温菘蓝:“他老婆谁啊?”
“不知道,没公开过,应该是圈外人士。有小道消息说他跟他老婆好像已经离婚了,他一个人带娃,不知道真假。”
周六,温菘蓝休息。
她在家瘫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才开始拾掇自己,去赴闺蜜的火锅局。
苏意绵天天约自己都约不到。要是这次再鸽闺蜜,大小姐非跳脚不可。
今日阴天,妖风阵阵。温菘蓝在蓝格毛衣外套了件加厚的呢子大衣,把秋裤也穿上了。
读大学那会儿,她可是非常抗冻的。整个冬天都用不着穿秋裤。即使母亲天天耳提面命让她注意保暖,一定要穿秋裤。她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压根儿就不当回事。
那时体质是真好,有任性的资本。
可惜四年前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在医院躺了大半年,体质就大不如从前了。现在她29岁,冬天全靠秋裤续命,一天不穿都不行。
大冬天蹬小黄车太冷,她打车去了国贸大厦。
每天工作在国贸大厦,和闺蜜的饭局也定在国贸大厦。原因无他,就是因为离家近。两人都不愿跑远。当代年轻人懒得要命,根本不愿意在通勤上多花时间。
国贸大厦地处市中心,周边全是居民区。周末的客流量很大,商场里熙熙攘攘,很多餐厅都坐满了。
苏意绵在一家老火锅店提前定了座。
温菘蓝乘自动扶梯上了二楼。
服务员站在门口礼貌地问:“您好,请问几位?”
温菘蓝温声细语回答:“我朋友定了座,她姓苏。”
侍者查询确认后,领着温菘蓝进了店。
火锅店的装修风格古色古香,白灰墙,雕花窗,深棕色原木方桌,长条板凳,店内四处悬挂漆红灯笼,暖橘光线盈满空间,让人觉得无比温暖。
温菘蓝翻看菜单确定了自己等下要点的菜。
合上菜单,目光在店内随意逡巡。
隔壁桌坐着一位年轻的男士,戴着墨镜口罩,低头刷手机。看这样子应该也是在等人。
这年头出门吃个饭都要裹这么严实了吗?在饭店里还不摘墨镜口罩。
温菘蓝难以避免的再次想到了影城那位奇怪的客人。
没过多久,苏意绵就到了。
苏小姐卸下香奶奶家链条包,风风火火地入了座,“潮海路堵成翔,早知道我就绕路了,耽搁了这么久。”
温菘蓝给苏意绵倒了杯柠檬水,推到她面前,笑着说:“现在晚高峰,哪里都堵。我也刚到。”
苏意绵端起柠檬水喝了两口,抬手招来服务员,“这边点单。”
温菘蓝和苏意绵都是土生土长的宛丘人,嗜辣如命。搁以前,两姑娘一起约火锅,那都不整鸳鸯锅的,汤底就上最辣的那种。可惜现在温菘蓝吃不了辣,还闻不了,苏意绵为了照顾她,就只能点番茄锅了。
鲜红锅底咕咕冒泡,热气氤氲。
温菘蓝往锅里下肥牛卷。烫个几秒钟就捞起来吃。这样口感最好。
番茄锅底,鲜是鲜,可惜少了辣味,总是不过瘾。
苏意绵自己另外调了辣酱,弥补不足。
“你这次出差怎么样啊?”温菘蓝端起橙汁呡了一口,随口问了一句。
温菘蓝不提还好,一听苏意绵就垮了脸。她“嗐”了一声,气鼓鼓地说:“别提了,奇葩甲方,我都恨不得甩他一巴掌。一个项目,光方案我们小组就出了七.八个,全给否了。”
苏意绵大学读的是师范类院校,毕业后没当成老师,而是阴差阳错从事了文案策划的工作。
如今在Dyes旗下的一家子公司任职。公司主营方向是给各类产品做营销策划和宣传包装。苏意绵混了七年,今年年初终于混到了总监级别。
温菘蓝:“要求这么苛刻啊?”
“那可不!”苏意绵吹胡子瞪眼,骂骂咧咧的,“对方公司的产品经理简直就是变态,吹毛求疵,鸡蛋里面挑骨头。等这个项目结束,我非得扎他轮胎不可,气死老娘了!”
温菘蓝和闺蜜碰了碰杯,“绵绵,消消气,咱们都不容易。”
苏意绵每天和甲方爸爸斗智斗勇。温菘蓝则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这年头钱难挣,社畜的日子都不容易。
“行了,不说糟心的工作了。”温菘蓝话锋一转,“我最近遇到一个奇怪的客人……”
“老江,你总算是来了!”
隔壁桌那位男士摘下了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俊颜,完整暴露在温菘蓝的视线下。
我去!居然是大导演顾砚钦!
他和姜意南突然官宣结婚,轰动全网。这会儿还在热搜榜上挂着呢!
她暗自咋舌,现在大佬都这么接地气的吗?就跟普通人一样来吃火锅。他是觉得自己不会被粉丝认出来吗?
“下午陪月月去上课了,那边刚结束。”
握筷子的那只手突然停在半空,温菘蓝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瞬间绷紧,感官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敏感起来。
是那位客人吗?
第7章 柔蓝(07)
◎“你给我离蓝蓝远一点!”◎
柔蓝(07)
明明温菘蓝跟那位客人说话的次数,至今也不过两次。可他的声音却好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当下听到这个声音,她第一个反应就是他。
她下意识扭头,并未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见到一个墨镜、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而是另外一张脸。
不久前她刚刚在邱文佳的手机里见过。她当时还被他的长相惊艳到了。
视线范围内,年轻的男人身形清瘦挺拔,却不显单薄,靛青色的大衣修身,拉出了坚韧流畅的线条。
他牵着一个约摸四.五岁的小女孩径直走到了隔壁座位。
“顾叔叔,晚上好!”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声音灌入双耳,愉悦了听觉神经。
顾砚钦起身,捏了下小朋友肉嘟嘟的小脸,微微一笑,“月月,晚上好!”
小朋友的眉毛拧作一团,噘嘴抗议:“顾叔叔,我已经是大孩子了,你不能再捏我的脸了。你看都捏变形了。”
“谁叫月月的脸软呢!”
“为什么不捏你自己的脸?”
“顾叔叔的脸皮糙肉厚的,捏起来没手感。”
小朋友抬手指着一旁的老父亲,“那你捏我爸爸的脸,别捏我的。”
江既白:“……”
这真是坑爹的一把好手呀!分分钟就把老父亲给卖了!
顾砚钦将自己身侧的椅子拉开,对小朋友发出诚挚邀请:“月月,今天跟顾叔叔坐一起吧!”
“不要!”小朋友一把搂住父亲的胳膊,“我要跟爸爸坐一起。”
话音一落,她就拽着江既白落了座。
她坐在长条板凳上,双手支着下巴,模样乖巧。
这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孩。长睫毛,大眼睛,鼻尖挂一颗褐色小痣,皮肤白皙。穿着一件千鸟格外套,头上扎两个小揪揪,笑起来一边一个小梨涡,像是甜腻的酒盏。
看来小道消息有时候也是靠谱的,江既白确实有女儿。小朋友看上去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江既白老婆是谁。保密工作未免做的太好了点,外界至今未听到半点消息。
温菘蓝一向对粉嘟嘟的小孩没抵抗力。尤其还是这种有礼貌的小朋友。她禁不住往那边频频扭头,多看了两眼。
大概是为人父母的天性,对来自女儿身边的陌生目光敏感而警惕。
男人好似有所感应,他突然朝温菘蓝这边瞥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于一片橙黄斑斓的灯火里相触,碰撞出无声的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