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蓝(44)
作者:禾映阶
再一次感叹老天爷的不公。有些人生来锦衣玉食不算,连颜值都不落下风,令人生妒。
温菘蓝快速拿了自己的包,推开车门,“谢谢江制片送我回来!”
对方“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一只手臂横到她面前,骨节分明的五指捏住胡桃木伞柄,撞色明显。
“雨大,撑把伞走。”
温菘蓝盯着对方的手看了数秒,一时没接。
她的目光生硬地戒备,完全是在看待陌生人。
男女之间最忌有人情牵扯。今日他借她一把伞,明日她再还伞,一来二去交集就多了。
说实话,她不愿和江既白有任何牵扯。这尊大佛不是她所能招惹的。她这只小虾米只想本本分分,老老实实当她的咸鱼,不想招惹任何大佬。
她掀眼望向窗外,天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明明只是傍晚五点,可天黑的像是凌晨。车窗玻璃上集聚了一大摊水渍,大雨排山倒海,压迫而来,将整座城市携裹得密不透风。
这么大的雨,不撑伞跑回家,她绝对浑身透湿。
可她宁愿淋湿也不想借江既白的伞。如果有得选,她今天甚至都不想坐他的车回来。
“谢谢您的好意,我跑回去就好了。”她拒绝得十分彻底,果断拉开车门下了车。
雨水铺天盖地,犹如一场巨大的风暴席卷全城。女孩身穿白色衬衫,牛仔裙勾勒出一截纤细身段,背影婀娜。
乌黑的长发被雨水浸湿,如绸缎一般披散在肩头。衬衫过水后愈加明显,现出两根细细的肩带。
暴雨中落魄的美人,纤细,笔直,也孱弱。像是一朵被摧残的白玫瑰。视觉冲击巨大,比任何时候都勾人心弦。
江既白的心脏泛出一层细密的麻痒,喉结不自觉滑动几下,烟瘾毫无征兆的窜上心头。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
温菘蓝勾起了江既白的兴致,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这个女孩。
身在这个位置,他想要的一向唾手可得,从无意外。多少女明星争着抢着希望得到他的怜惜。只不过他看不上她们罢了。遑论温菘蓝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实习生。
目送那抹娉婷的身影匆匆拐过保安室,消失在雨雾深处。
江既白慢吞吞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视线下移,看到自己垂在半空中的右手,手心里还捏着那把黑色长柄伞。
“呵!”
他不由发出一声轻叹。
还挺有个性!
头一次有女人拒绝他的伞。
车厢静默无声,只有窗外淅沥沥的雨声浮在耳畔,久久不衰。仿佛有无数歌者在吹拉弹唱,杂乱而闹腾。
江既白将伞随意丢到后座,他从裤兜里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打火机蓝色火苗一闪而过,青烟腾腾升起,烟草味为之而来,在空气里铺散开。
他就着滤嘴重重吸一口。吐出清淡烟圈,脸藏在烟雾里,看不真切。
他抽的是烈烟,浓烈的薄荷香萦绕在口齿之间,爆珠破碎后,口感丰富而香润。
往常遇到个烦心事,他抽上一根烟,自我缓缓,也就过去了。
可今天不行。
尼古丁和焦油的味道照样缓解不了心中的那股麻痒。
脑海里一直停留着女孩在雨中孱弱,楚楚可怜的背影。
纤薄的衣料遮掩不住女孩曼妙玲珑的身材。暴露在空气里的脚踝犹如白果,近乎透明。足尖踩过雨水,裙摆起落有致,掀动起周围的冷空气。
那裙摆每动一下,就好像有根柔软的羽毛在他心口挠啊挠……
江既白囫囵抽了两口,将烟掐灭。
从中控台捞来手机,拨通了韩程的号码。
韩助理毕恭毕敬地问:“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年轻的男人掀了掀眼皮,不紧不慢道:“韩程,在怡景园小区买套老房子养老好像也挺不错的,你说是吧?”
韩程:“……”
电话那头韩助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老板一番。
可态度却仍旧恭敬,“老板,我这就去办。”
正值饭点,小区里万家灯火,烟火气十足。
江既白不知道温菘蓝家在哪一栋,他的视线快速从这些一模一样的建筑上略过,像是在看一块块堆积在一起的俄罗斯方块。
男人的笑容明暗不定,不容辨析,“盛时缺个吉祥物。”
韩程默了默,很快就揣测出老板的用意。这是要动温菘蓝的工作了。
他垂下眼帘,“我明白了。”
细白的手指敲了敲手机壳,江既白低沉的嗓音再次透过听筒传出,清晰有力,“办得漂亮点。”
韩程:“老板放心!”
第33章 碧落(33)
◎回忆杀◎
碧落(33)
打那天过后, 温菘蓝再也没有见过江既白。这个人像是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那样的大人物离她太远了,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虾米,见不到才是正常的。本就是过客, 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再想起江既白是在半个月以后。彼时,她三个月的实习期已经到了。台里也进行了相应的考评。
在电视台实习的这三个月,她兢兢业业,本本分分。领导吩咐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犯什么错。人也勤快, 从未迟到早退过, 还时常替领导同事跑腿。
这次一共就招了三位实习生, 转正名额有两个。另外两位家里有矿, 成天混混日子, 工作远不如她积极。她自问转正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五下午,温菘蓝接到了主编何姐的内线电话, “来一下,小温!”
她以为是何姐给她安排工作,放下手头的稿子赶紧去了主编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敞,窗明几净。阳光横在窗格上,一跳又一跳。
温菘蓝轻声开口:“主编,您找我。”
何姐坐在电脑前敲键盘。听见脚步声,她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落在女孩身上。
“小温,前几天台里对你们三个实习生进行了考评, 现在结果出来了。”
闻言, 温菘蓝的心不由一提, 屏住呼吸。
何姐注视着面前的年轻女孩, 语气歉意,“很遗憾小温,你的实习期没通过。”
温菘蓝:“……”
温菘蓝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浇。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何姐,“何姐,您说我的实习期没过?”
何姐神色平静,“是的,经过台里的一致研究,我们觉得你没法胜任这份工作。”
她被淘汰了。也就是说那两位成天打酱油的富二代通过了考评,正式转正了。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她兢兢业业工作三个月,竟换不来一个转正名额。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任何公平可言。
也不用问什么理由了,她输就输在家里没矿,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何姐。”温菘蓝表现得非常平静,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何姐以为自己还要花心思劝温菘蓝,没想到这姑娘一句话都未曾多言,倒是让她省心了。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一个小姑娘不过是底层蝼蚁,注定是要被牺牲的。
可惜了!谁叫她被大人物盯上了。
从主编办公室出来,温菘蓝的心情低到谷底。沉稳,压抑,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她想起了江既白那天在车里问她下一份工作想干什么。她觉得这人的嘴简直开了光。她这么快就失业了。
被迫失业,温菘蓝足足消沉了半个月。
在家瘫了半个月,她不得不加入找工作的大军。
人都得向现实低头,她不可能在家瘫一辈子。
可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满意的。不是离家太远,就是工资太低。想找到和电视台差不多待遇的工作都难如登天。
枉她名校毕业,如今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找不到,真是衰到家了!
见她找工作找得如此艰难,闺蜜苏意绵建议她:“蓝蓝,试试盛时吧!咱们身边好几个人都进了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