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松开了沈卓然握着他的手，将冰凉的手放在对方正在落泪的眼眶之下，嘴里噙着凉薄的笑：“阿奴，我们被肆意丢弃研究，就是为了这一天，从他们先蚕食同族开始，就应该知道有这一天。”

沈卓然越听越迷糊，他从来是以自己的梦魇之夜所瞧见的一幕来断定很多事情，却没想到，这个后面还有更多的不可言说。

“好——”

阿奴点点头，转身露出臂膀上的金属封刀，往活着的人群那里走去。

“艾洛尼斯，”沈卓然重新拉住艾洛尼斯的手，站在他的身侧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和我在梦魇之夜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应该是一样的，”艾洛尼斯手指微微蜷缩后放在对方的太阳穴附近，像是在读取数据，而后敛眸思索片刻认真的道：“我、阿奴和暮光是新一代拟生态人，阿奴和暮光是失败品，而我是成功品。但我们三个是众民推荐后成为的献祭者，我们没有选择权，所以在他们被抛弃在放射性严重的垃圾堆的时候，我们就发誓要报仇，后来是墨稀找到了我和阿奴。”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沈卓然道。

“阿奴是我的仆人，暮光是我的兄弟。”

艾洛尼斯仰头注视因为空气和辐射污染而逐渐坏死的天气，眨了眨眼道：“这些终究是要终结的，从新人类拿活体试验开始。”

转过身，艾洛尼斯抱住沈卓然，手臂环住他的脖颈道：“中央早就腐败了，所有在中央工作的人都知道我是机器人，但是他们不敢大肆宣扬，因为他们知道了拟生态人的队伍越来越强大了，他们怕我有了反心，所以推崇我为首领。”

耳边似乎传来抽泣的声音，沈卓然看着面前劲瘦的腰部，最后还是抱了上去，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想法——艾洛尼斯成年了。

心尖因为这个想法颤了颤，沈卓然抿唇一言不发。艾洛尼斯眼角沾上了泪珠，感受腰腹的温暖，羽睫一动，他轻声道：“沈卓然，心疼我吗？”

“嗯，”沈卓然将自己的下颌搁在艾洛尼斯的肩膀上，自腹腔发出单音节，大手逐渐在干瘪的后背触摸爱抚，眼里都浮现了心疼。

艾洛尼斯是反派，从他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份开始，可他却没想到，在玩家进入副本之前，反派遭受了这么多，而这些也都是真实发生在艾洛尼斯身上的。

中央到处都是逃窜的人民，他们好不容易的逃到了第一道门槛，这才发现，自己无法跨入第二道门槛，他们被堵着，忽然人群里被隔开了一条道。

是那个疯子护着一个人进来了。

“暮光，你救救我们！”

“要不是我们，你现在也还是新人类，依旧会死的！”

暮光手上用力，把李然风推进去之后，回头看了眼那群正在挣扎着咆哮的新人类，嘴角微微勾起：“哦，那谢谢你们。”

说完离开这里。

有人见他这么无情，甚至想要直接伸出拳头揍上去，可下一秒就被一旁出现的拟生态人给桎梏住，喉间瞬间被刺穿。

“啊！疯子杀人了。”

天际染上灰暗，一点点的蔓延至中央。

请假条

嘿嘿，今天休息啦！！！

第六十四章 高科技梦魇之夜：抉择与真相

沈卓然听见中央那边传来的声音，直觉不妙，拉着艾洛尼斯就往那一边走去。

遍地尸骸，却不见猩红的血丝，空气中甚至没有出现血雾。高楼处的承重墙也早已错位塌陷。

到处都是破碎的痕迹。

两人逐渐出现在中央控制中枢那里，暮光的声音也逐渐由远及近。

“我便是杀了人又怎么样？”

“是你们先杀了我的！”

嘶吼沙哑的声音传入耳膜，沈卓然手下一空，抬眼的时候，只能看见艾洛尼斯奔向暮光的背影。

他健步如飞的过去，亲眼看见艾洛尼斯将精神崩溃的暮光揽入怀里。

似乎最开始说的话是没有错误的，暮光就是一个疯子，但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彻底的发病。

沈卓然走近的时候，还能看见他眼尾泛着红，嘴角咧唇嗤笑，整个人弱不禁风的躺在艾洛尼斯的怀里。

将视线放在艾洛尼斯身上，沈卓然的眼睫一颤，一道红光一闪，他凌厉的望过去，发现那群新人类合起伙将拟生态人桎梏住了，狠狠的全在他们肉体围成的身体里。

电光火石间，沈卓然和艾洛尼斯对上了视线，他微微点头，走上前将那些个新人类给驱赶开。

“你干什么！”

“小伙子，你要是再动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被围困的拟生态人看见自己得救，立刻毫无留情的抽身离开。

“自然是为这个时代改朝换代。”

艾洛尼斯说的毫不留情，单手捏着拟生态人的后脖颈，将他身体里的血迹露出，随后箭步上前，从袖子里拿出小刀，狠狠的刺上对方的大动脉。

泊泊的液体朝天喷洒出来，在人头倒地的那一刻，肉体的血管连接处，有轻微蓝色电流的闪过，足以证明此刻惨死的人早已不是人类了，而是名副其实的机器人。

废弃油和铁屑的味道四处弥漫着，空气也染上了白雾。

沈卓然面前变得模糊，却被踮着脚的艾洛尼斯伸出手附在了眼睛上，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面前一片豁然。

“艾洛尼斯？”

沈卓然轻声询问，手下下意识的拦住对方的腰腹。

“嗯，”艾洛尼斯甩了甩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沈卓然，从现在开始，离我远点。”

就在沈卓然还不明觉厉的时候，艾洛尼斯继续道：“我是让人类灭绝的反派，你只能离我远点，不然，史书上会留下你的名字——历史更迭的罪人。”

他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几个字，神色甚至夹带着寒冷，似乎就是为了让他感觉到恐惧，让他不寒而栗，让他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完美的收场。

可是艾洛尼斯不知道，沈卓然也未曾说明确，他会离开，离开之后，没有人会记得他。

“我不会的。”

可这句话，又不知道触碰到艾洛尼斯的哪根神经，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直到雾水使他的眼睛猩红，他不得不推开了拦着他腰部的人，“你又要离开？”

“沈卓然，我以后只会出现在A级以上的副本，你找不到我的。”他低头看着为死人哀嚎的新人类，缓缓的走过去，刻意的不去看沈卓然，眼神愈发的杀伐果断。

手缝里露出的小刀也逐渐显现出来。

锋利的刀锋隐藏在白色水珠里，艾洛尼斯目光锁定在跪地担忧的人身上，上面滴答滴答的流着蓝色液体，落在泥泞地面上，因为悬浮磁场被破坏了。

沈卓然不知该不该动，视线停留在那把滚落液体的小刀上。

他想起什么，眼神一闪，倏地摸向自己的口袋，没了。这是艾洛尼斯当初送给他的骨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拿走了。

他眼睁睁看着艾洛尼斯亲手杀死了面前一堆的新人类，液体流淌地面。那身影倏地在他面前高大起来，尤其是在他侧身微抬起下颌的时候，眼里带着的冷静与沉着。

似乎杀人只是斩草一般。

“噗咚——”

沈卓然手无力的垂下了，他在那一刻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跳动的心脏激情的为面前的这个人失去正常的律动，想要是突破血管胸膛的束缚，往那个人身上狂奔而去。

艾洛尼斯。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底重新流露出爱意。

脑海内被植入的芯片自此失去了控制，拟生态人体诞生了自己的意志。

面前的艾洛尼斯踩着身下人的尸体，沈卓然手脚这才动了动，抬脚想要上前，就听见几个急速跑动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后背破烂的人走过来，道：“首领，新人类已经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