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潮湿录(40)
作者:修橘
鼻尖窜进些红花油的辛辣清凉的薄荷味,丝丝盈盈,随着人的动作忽远忽近。
初芒倏然睁开眼。
窗户外恰逢其时地涌进来一阵风,不偏不倚将中间的蓝色帘布掀起一定的弧度,初芒呆愣地望着对面床上的人。
好像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对应哪个名字。
初芒看着他的额间碎发落在眉骨处,看着他微微下垂的眼尾,睫毛打在眼睑上轻轻拂动着,看着他亮亮的瞳孔,斑驳着光的温柔。
这是一双极为好看,也极具有亮点与代表性的眼睛。
初芒想起来了。
面前这人,是陈令璟。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相见。
不似第一次见面那个夜晚的慌张与惊措,这一次周遭都是一片祥和与安静,他们待在狭小的空间里,隔着一道帘布,静静地对视着。
时间像一条弯弯的河流,横贯在两人之间。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但应该就仅仅几秒。
他们静默着,不说话,都很美好。
初芒看到他右小腿涂了一层药,揣测着应该是上体育课意外摔伤了。
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扭过头来望着发白的天花板。
人的缘分总是莫名其妙的,遇上一起翻墙夜逃,又碰巧一起受伤在医务室偶遇。
片刻,她听到陈令璟带着试探的语气轻声问:“我们……好像以前见过吧?”
风散了,那道帘布又落下了。
“嗯,校庆那天。”
陈令璟嘴角勾了下,“你还记得啊。”接着,又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好像有点贫血,刚跑步晕了一下子。”
“现在呢?”
“嗯,好多了。”
陈令璟轻“噢”了一下,眯起眼睛,“你是一班的……”
虽然那个名字早就在陈令璟心上读烂,但他还是故意问了一遍。
“初芒。”初芒想起上次见面都没跟陈令璟说过自己的名字,“我叫初芒。”
两人隔着一道屏障,有一搭没一搭地浅聊着。
“嗯,”他报了自己的名字,“陈令璟。”
初芒没有掩瞒,而是很坦然地回道:“嗯,我知道。”
陈令璟顿了下,像是很惊讶地挑了下眉,“是么?”
正准备开口,医师从门外走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陈令璟,你家长来了,带你去医院拍个片子。”
听闻,陈令璟倏尔起身,跛着腿从床上下来,临走前脚步顿了下,怕初芒这个天凉风吹久了感冒,又挪了几步将那扇窗户悄然关小了点。
接着,一道温柔的声音在初芒头顶落下:
“睡觉吧,别着凉了。”
芒种
第二十九章
李忆绵的生日接踵而至,因为她高考考得还行,她爸妈特别爽快地给了几千块钱任她挥霍。
这天一早,李忆绵就穿上了美美的裙子,提着化妆包来初芒家,说要给她化一个美艳的同款姐妹妆。
然而,化妆这个东西吧,除了孰能生巧以外,也要讲究审美与技巧。尤其是高光、阴影这种,打的多打的少,涂的方向、位置都对化妆师的手法有点要求。
给初芒浅浅用粉底打了个底,李忆绵看着她脸上细腻光滑的肤质,不禁感叹道:“妈呀,芒芒你皮肤好好啊,而且好白,我的粉底在你脸上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
初芒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嗯……快要跟之前去密室见到的阿飘脸上那样白了,惨白一片,把脸上所有的血色都给磨平了。
初芒本身肤色就白,李忆绵选的粉底又是那个品牌里最白的,这一波简直叫白上加白,跟在脸上涂漆一样。
她面露难色,又不好扫了李忆绵的兴,委婉地说:“还继续吗?”
“当然啦,”李忆绵在刷子上扫了点眼影,“乖,把眼睛闭上。”
说着,跟空白区域涂色似的在初芒眼皮上涂着。
一睁开眼的初芒:“……”
李忆绵拖着下巴,左右打量着,“嗯,看来还是得画个眼线。”她打开眼线笔,再三叮嘱:“等会儿千万千万不要动眼皮,也不要睁开眼,我手很容易抖的。”
然而事实证明,初芒什么都不动,连呼吸都好像暂停了,李忆绵手还是抖。左边还好,右边就跟苍蝇腿突然歪了,直接扬尘而上,潇洒地一捺。
“哎呀,这个没化好……”
顿时,门外响起了几下敲门声。
等下要去的商场离学校比较近,所以四个人昨天就约好在陈令璟和初芒家这个居民楼楼下碰面。
张佑安今天也起得早,洗漱完懒得吃早饭了,就直接坐着车来陈令璟家。
不仅把陈令璟给吵醒了,还把他自己给自己准备的早餐三明治给吃掉了。
两人坐着打了会儿游戏,又百般无赖地看了会儿球赛。见时候不早了,隔壁两个女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张佑安便心急地敲了敲门稍微催一下。
李忆绵起身开门,不用猜都知道张佑安过来干嘛,未等人开口先怒气冲冲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摧ʝʂց女生化妆是要诛九族的啊?!”
谁料,张佑安只看她一眼,便捶着肚子疯狂笑起来。
“有病?”
张佑安指着她的脸:“你这是被人打了吗?哈哈哈哈……”
他又看一眼后面的初芒,“初芒你怎么也……哈哈哈,合着今天是被打妆二人组是吧——”
李忆绵捶了下他脑袋,“死直男!不懂化妆就不要说屁话!”
陈令璟听到声音也从门内探了个身,没想到刚看到初芒的身影就见她已经迅速背过身了,捂着脸又坐回椅子上。
他蹭蹭鼻尖,又收回了视线。
“好了好了,”李忆绵这样子还真像挡在门外不让别人往里看的红娘,“美貌,是需要等待时间的,稍安勿躁,二位请回吧——”
两人最终还是决定裸妆出门,将刚才化的妆全卸了,就简单涂了点粉和口红,拎上包就走。
进了商场,四人直奔电玩城,分了游戏币,李忆绵正想黏着初芒玩娃娃机,不料被张佑安一把攥住手腕往身边揽,“今天过生日,就不要做那么亮的灯泡,懂吗?”
说着,还朝陈令璟使了个眼色,推着他的手臂往初芒那边带。
怎么样,兄弟够意思吧?
李忆绵拍着张佑安的肩,“哎呀,你到底想玩什么呀……”
两人的声音随脚步越来越远。
四个人俨然分成两波,初芒回头扫了眼陈令璟,在两人即将对视的前一秒又转过身,自顾自的与面前的娃娃机较起劲。
明明爪子已经抓起娃娃了,却非得在快要到洞口时忽地松开,让人总有种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的可惜感,勾起人想再尝试几次的欲.望。
偏偏初芒就是这类人,她很不喜欢这种近在咫尺却失败了的感觉,又忿忿不平地试了好几把。
可爪子依旧不听话的总在关键时候放开,娃娃顺势而落,砸在挡板上又被反弹回来。
身旁不知不觉传来点属于陈令璟的气息,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干净清爽的皂香味又带着清新的青桔感,像夏日汽水里沉沉浮浮的冰块,总让初芒有种冲动想问他洗衣液和沐浴露是什么牌子的味道。
他倾下身来与初芒平齐,眼神也在不知不觉紧盯着那个玩偶被爪子抓起,上升,平移,随后“哐当”一下,向下一抛——
“啊,抓到啦!”反复的试验终得成功,初芒一下子就笑起来,开心地转过身,像是想把喜悦分享给陈令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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