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哑巴(64)
作者:布丁琉璃
他安静地看着蜷在车门旁的林知言,心脏感同身受,泛起一阵绵密的窒痛。
许久,他抬起双臂,以一种强势而温柔的心态,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紧到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合二为一。
可心里到底一片空荡荡的寂然。
明明他什么都抓在手心里了,却无端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从指缝流逝,永远地,消散在这声嘶哑的尖叫中。
第34章
霍述降下车窗说了句什么, 司机总算回到了车上。
车门关上的一瞬,逼仄的车身里满是倒灌的潮湿雨气,阴冷黏糊, 刺得人肺腑生疼。
林知言开始在霍述怀中挣扎,从心到身的抵触着, 仿佛要挣开一条桎梏着她的毒蛇。可她的力道,又怎能和那两条铁钳似的手臂抗争?
情急之下,她不管不顾地张嘴咬下, 隔着硬挺冰凉的西服面料, 狠狠地咬在霍述的肩头。
男人的肌肉下意识绷紧, 反震得她下颌发麻。大概怕她过于激动而伤到自己,霍述只得松了手, 林知言立刻推开他,蜷缩着紧贴住另一边车门, 趴在车窗玻璃上找寻成野渡的身影。
霍述将手搭在腿上,两人的座位相隔不过咫尺, 却仿若一道无法横跨的天堑。
透过被雨水洇湿的车窗玻璃, 隐约可见成野渡从积水中踉跄爬起, 追着车子跑了十来米远, 到底被狠狠抛在了身后,最后变成雨幕中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灯光交迭的车潮中。
车子停入别墅地库,林知言仍蜷在车门处的一寸空间里, 将额头抵着车窗,没有动弹。
霍述也没有催她, 只是安静地陪着。他看着身边人发白的脸颊和被泪水浸成一簇簇的睫毛,唇线极轻地往下压了压。
林知言缓过脑中那一阵眩晕的胀痛, 睁开清泠泠的眼,推门下车。
那双漂亮杏眼中的潮湿疏冷,几乎令霍述难以直视。
霍宅内,得到指示的张姨已经临时做好了三菜一汤。她捻着围裙的下摆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有些局促得看着面色明显不对的小年轻俩。
“幺幺,吃完饭再上楼。”
霍述单手插兜站在楼下,仰头唤她。
他温柔得好似没事人般,哪怕他此刻白皙的侧脸上,还依稀残留着一抹淡淡的指痕。
林知言置若罔闻,抱着双臂上了三楼,推门进房。
她连灯也懒得开,抬手摘下左耳的助听器,将自己扔入被褥中包裹起来。暗蓝的夜色,绝对寂静的双耳,是最能给予她安全感的保护色。
林知言发信息给成野渡,得知他检查出轻微的脑震荡,一颗心又悬在嗓子眼。
林知言道歉:【对不起……】
成野渡回复:【不是你的错,林知言。打我的那个人应该受过专业训练,出手有分寸,知道打什么地方最疼但又不会伤及要害,真的不严重。我眼下头晕看不了手机,明天聊。】
他说:【林知言,你不要放弃。】
见到这行字,林知言眼眶里又泛起潮湿的酸热,躬着身子几乎难以呼吸。
直到此刻她才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什么清醒,什么自尊,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不过像白纸般脆薄,可以任人折叠揉搓。
高高在上的权贵享有布局和制定规则的特权,而庶民百姓却连选择入局、出局的权利都没有,最多是从实验兔进阶为宠物兔罢了……
林知言知道霍述在房门外站了很久。
门缝底下的那一线光,随着他的来回踱步而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破门而入,将人从龟缩的被窝里挖出来强行摆在餐桌旁。
但他到底没有闯进来,只是移动的身影从门口换到了露台上。
林知言失眠到零点,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就隔着落地窗和垂纱窗帘站到零点。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林知言被饿醒。
她拿过床头充电的手机,按压指纹解锁,屏幕仍停留在昨晚成野渡最后发送的那句话:
林知言,你不要放弃。
林知言定了定神,所有的疲惫和窒息都在一整晚的酣眠中沉淀下来。
握着手机思索片刻,她掀开被子下床更衣洗漱。
今天霍述难得没去公司,正坐在餐桌旁翻阅资料。他大概有些心不在焉,一分钟内看了三次手表。
见到林知言搭着楼梯扶手下来,他怔了怔,似是意外,又似是松了口气。
林知言对他观摩的目光视若不见,自顾自拉开餐椅,坐在他的对面,拿起盘子里一块切割好的三明治慢慢吃了起来。
不经意间抬眼,视线在触及霍述脸颊上的痕迹时顿了顿。
昨天的红痕经过一晚的沉淀,已经变成了极淡的青色,倒也没多严重,但因为他的皮肤白,所以看起来会比普通的黄皮明显些。
难怪他没去公司……不过和仍在住院观察的成野渡比起来,他这点痕迹压根算不上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大概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霍述不太自然地偏过头,让蓬松散落的鬓发阴影遮住颧骨处的痕迹,笑着朝厨房里招呼:“张姨,给幺幺换杯热牛奶来。”
他大概以为林知言下来吃早饭是某种“和好”的信号,整个人兴致勃勃,神采奕奕,早没有了方才疯狂看手表的焦躁。
“哎,来了来了。”
张姨很快给林知言端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撤走凉透的那杯咖啡。
林知言以最平静的心态吃完了这顿早餐,拿出手机打字:【我要去医院一趟。】
“哪个医院?”
霍述抿着冰美式,好脾气地问,“你学生的事还没处理完?”
【中心医院,去见我朋友。】
霍述皱了皱眉,他已经猜到了那个“朋友”是谁。
【我告诉你一声,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林知言单手托着下颌,在霍述拒绝前平静地敲字,【当然,你也可以抓住我、绑着我,就像昨晚一样。】
霍述是个天生的谈判家,他当然舍不得放弃来之不易的“和平”,但也绝不会将控场权交予别人手中。
“把我的微信加回来,我就让你去。”
他适时提出自己的条件,语气十足的真诚,“你那个转换语音的软件不能远距离沟通,又太费电了,很不方便。”
林知言没说话,拿出手机扫描二维码名片,点击添加。
她现在,压根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霍述秒通过,心满意足笑道:“走吧,车在外边等着。”
开车的仍然是昨晚那个司机,不过副驾驶的位置上多了个国字脸的冷峻保镖。
林知言没法坐前排,只好拉开后座坐下,霍述便勾着唇从另一边车门进来,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林知言在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了个果篮,打听到成野渡的病房,直接提了过去。
霍述约莫不想让人瞧见他的脸,主动留在车里等,只让那个国字脸的保镖寸步不离得跟着林知言,也不知道是保护更多,还是监视更甚。
成野渡额角上贴着一块纱布,脸上和嘴角有好几块青紫的淤痕,混着斑驳的黄色药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见到林知言推门进来,他下意识坐直身子,然而目光投向门外交叠双手站立的黑衣保镖,又不悦地拧紧眉头。
【你怎么样了?】
林知言将果篮搁在床头,打字给成野渡看。
“还好。”成野渡问,“你呢?”
【也还好。】林知言回答。
“你管这叫还好?你是不是被监视了?”成野渡盯着门外如影随形的保镖。
【把他当空气就好了,反正对我没影响。】
林知言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飞快打字,【我今天除了来看看你,和你道声谢,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成野渡很快领悟到她的意思,靠在床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说。”
【昨晚你说“霍家内斗正严重”,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述不是新开了家公司吗,被针对得很严重。有人猜测可能是霍述掌握了什么商业资源或内幕,让京城本家那位察觉到威胁,所以才往死里出手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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