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27)
作者:时清砚
陈郁听他说过,最近抓捕的犯罪嫌疑人就住在这附近, 他住在这里方面行动。
于征在打电话:“别太担心, 只要他一冒头, 我们立即行动, 一定不会让他跑了。”
对方顿了顿, 明显在担忧,“那要是他一直都不出现,这个案子是不是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于征叹了口气,“你要相信我们警察, 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会放过一个犯人。”
“已经半个月了。”
“你都等了这么久, 还在乎这半个月吗?”
陈郁原本是跟于征打声招呼出门, 见他一直在讲电话他直接出了门。
于征没有开免提,陈郁跟他错身经过时, 听筒里的声音隐约传出来。
他眉心皱起。
于征挂断电话,回头看见陈郁还站在门口。
“站这做什么?”
陈郁,“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于征皱眉,“忘规矩了?”
陈郁自然知道警察的特殊身份,不该问的不问。
想到刚刚还在给她发消息的沈知韫,他觉得自己想多了,跟于征说了声出门。
-
陈郁订了明天早上七点去象山的车票,早上走的时候,于征已经去上班了。
他拎着包,去车站。
三小时后,赶到象山。
姨婆还在花园浇花,看见他来,惊喜地扔下水壶,“哎吆,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陈郁还以为沈知韫跟姨婆说了,他拿出上次姨婆念叨格子巷的芡实糕。
“好多年没吃了,你有心了。”
姨婆欢喜地将芡实糕摆盘,跟陈郁在后花园聊天。
陈郁给姨婆她最喜欢的红豆味,问道:“后山的桑葚是不是熟了?”
姨婆应声,“还没熟透,有点酸头,不过韫韫喜欢吃酸。”
陈郁笑了笑,眸子波光滟潋。
姨婆满心欢喜地吃着,抬头问陈郁,“怎么没跟小韫一块来?你们离得远吗?”
“不远,她明天就过来了。”
姨婆笑,“那真好,到时候你们俩一块去摘。”
陈郁应声。
“高考了吧,考得怎么样,能跟小韫一个大学吧。”
陈郁唇角弯弯,“我努力。”
姨婆抬眼瞧了陈郁一眼,看破不说破,乐得抿着嘴。
晚上姨婆没有让陈郁回家,直接住在了之前于方圆住的房间。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
陈郁给沈知韫发消息,问她到哪了,他去接她。
沈知韫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我爷爷生病了,昨天晚上住进了医院。】
陈郁:【严重吗?】
沈知韫:【没事,都是老毛病。】
【这样的话,我可能过几天再去象山了。】
陈郁盯着屏幕,顿了顿。
随后手指在屏幕上敲动:【你先照顾爷爷。】
沈知韫回复小女孩眨眼说“好哒”的表情包。
陈郁在象山第二天,他去墓地看了母亲于方圆,见了几个在初中玩得不错的朋友。
这几天两个人一直在微信上聊天,但沈知韫却迟迟没有动身的意思。
他觉得事情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总觉得沈知韫像是在故意拖着他。
姨婆知道沈知韫要过来小住,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晾晒被褥。
陈郁上来帮忙。
小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发展到他能够进入她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她住的二楼,走进她的房间。
跟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她的房间装饰的很是少女心,以淡淡的粉色为主基调,床头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洋娃娃布偶,床头柜子上摆放着她小时候的照片。
穿着漂亮的芭蕾舞裙摆着要起跳姿势的;小小的脑袋托着腮手里握着画笔,皱着小眉头盯着画得山不是山,水不水的画在思索的;还有一张穿着校服规规矩矩地在练毛笔字。
这样一看,她小的时候很有文艺小淑女的气息。
与那个上墙爬屋,跆拳道黑带,动不动就抬着高傲的下巴威胁人的小恶魔全不一样。
姨婆上来看见陈郁在看沈知韫小时候的照片,她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很惊讶,跟你看见的小韫完全不一样?”
陈郁老实说,“有点。”
姨婆道,“小的时候芭蕾舞,古典舞,钢琴,小提琴,画画,她都学过。小韫的母亲出生于文艺世家,一直要求她做一个规规矩矩的文艺淑女,就连她的名字都是取自他外公很喜欢的一首诗。”
“可惜小韫是一点文艺细胞都没有遗传上,偏偏喜欢跟着她爸爸舞刀弄枪,喜欢跆拳道,散打那些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跆拳道都是她喜欢缠着偷偷跟着她爸学的。她妈妈性子倔,对她的规矩大,画画跳舞不擅长也逼着她学,直到出了事转学到这里,才陆陆续续停下。”
陈郁终于能理解她在家里是顺从懂事的乖乖女,而在外面却骄纵张扬的坏女孩了。
“她怎么转学到这里来了?”
陈郁一直没有问过沈知韫转学的原因,她似乎是被流放一样,没有人管她的死活。
但每天三百六十度的摄像头监控,同样让她崩溃窒息。
姨婆:“跟人打架了,听说把一个小男孩直接打进了医院。”
陈郁挑了下眉。
她还挺猛。
姨婆又跟他聊了不少沈知韫小时候的事,陈郁都仔细地听着。
姨婆走后,陈郁拿着抹布擦拭灰尘。
他饶有兴趣地擦拭她的书架,窥探她都偷偷地内卷什么。
《经济学人》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一封突兀斜歪出来的粉皮信封,他目光紧紧地落在上面。
粉红色?
情书?
想法一冒出来,陈郁直接拿起来,拆封。
动作行云流水。
他认识,是沈知韫的字迹。
收信人是:晋升。
这个名字……他不由地眉头一蹙。
他顺着沈知韫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到最后。
他眸光一沉,脸上血色消失殆尽,脸部的线条略显冷硬。
姨婆端着刚刚出炉的密汁烤翅,看见陈郁拎着包,匆匆地从楼梯上飞蹿下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陈郁来不及解释,“姨婆,有点事先回临城了。”
晚上铱錵十点左右,陈郁连续坐了三个小时的客车回到巷子。
浴室里有水声,于征在洗澡。
他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从兜里摸出烟,点上,一口一口地吸着,任由烟灰灼烫着手背,都浑然未觉。
路上他一直给沈知韫发消息,她都没回。
一根烟抽尽,陈郁将星火捻灭,他抬头目光落到茶几上的手机上。
他往浴室扫了眼,里面水声还没有停。
他拿起手机,密码是她妈的生日。
解锁,直接点开通话记录。
那一串他背到滚瓜烂熟的数字,狠狠地刺通他的眼。
但最关键的是,于征的备注。
小韫。
只有亲近的人才会有的称谓。
他们两个明显认识,还很熟悉。
“你在做什么?”
于征从浴室出来,皱眉盯着陈郁手里拿着他的手机,明显在翻看什么。
他一把夺过来,陈郁抬手躲开。
于征扔下擦头的毛巾,“想造反?”
陈郁冷硬的表情带着质问,“小韫是谁,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于征夺过手机,看见通话路的界面,再看陈郁一脸抓奸现场的表情,“你胡思乱想什么,就,就一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大,我都能当他爸爸了。”
陈郁眉头皱得更紧了,“那天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于征看着陈郁隐忍的情绪,仿佛是看到三年前他刚得知姐姐被杀后,回到家后,陈郁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偏执地问他,“未成年人杀人是不是不犯法”时的隐忍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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