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可以蹭下伞吗(91)
作者:秋枝柿
“你的情况我了解了,问题不大,就按之前的药服用就行了。”白大褂医生收回冰凉的听诊器,大致扫了几眼她的病例单,就对着电脑点了点,勾着选项。
许思祈接过医生开出的单子去缴了费,又去药房拿药。
只是她见护士一项项地对照单子,将各色药丸分装进白色纸袋里,又拿了盒盐酸莫西沙星片,许思祈疑惑地紧了紧眉。
这不是自己最近吃的药啊?
许思祈抬眉,打断道:“不好意思姐姐,是不是拿错药了?”
护士举银色药勺的手一顿,确认了下:“我是按单子开的药啊,你自己看。”
她怎么看?
那医用字体写得比自己的还艺术...
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一些看过的悬疑犯罪片,坏人靠偷偷换药来谋财害命,神不知鬼不觉。虽然自己没钱,也没被害的必要,但许思祈还是有些疑虑。
于是她朝护士道:“不好意思啊姐姐,这药好像和我之前吃的不太一样。你先别忙装,我去确认一下,马上回来。”
小桃在住院部三楼。
不过可惜的是,今天周六,刚好到小桃轮休,所以她没见着人。
但许思祈又收到了药学专业朋友的回复,对方说,这处方笺没问题啊。
许思祈吁了口气。感觉自己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于是好笑地勾了勾唇。
法治社会,她一个与人为善的三好青年,人见人爱的花季美少女,谁没事跑来害她呢?
许思祈自恋地低哼着曲。
但她走的太快,没看见住院楼大厅里,自己背后一双微眯着的、难以置信又恶意满满的阴鸷眼睛。
·
许思祈领完药后倒也没着急回校,反而去医院附近转悠了下——她记得这里的饭菜还挺好吃的。
珠玉在前,导致她在学校里每顿饭都吃的郁闷无比,肚子里的馋虫早已蠢蠢欲动。
照着师雪菁的描述,许思祈走完了好几条热闹的街道,但奇怪的是,并没有她说的那家“平价川菜馆”啊?
于是许思祈握着手机,决定最后再往偏僻一点儿的小巷走去,要是再没有那就算了。
结果大失所望,那短巷尽头是堵墙,旁边还是臭气熏天的垃圾池。
许思祈:“......”
她无语地转过背,却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穿着条纹病服,双目无神却透着一股阴戾,脸色蜡黄,皮肤枯槁。
上学期她在派出所里见过的——
严武。
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侥幸抱着严武不记得自己的想法,许思祈偷偷将手背到身后,试图按快捷键拨打SOS紧急呼叫。
但对方龇着黄牙,往旁边吐了口唾沫,很好笑地说:
“小婊/子,你觉得你报警了,是警察先抓到我还是你先死?”
许思祈脸上的血色瞬退。
得拖延时间。
这是她脑海里的唯一想法。
“你想干嘛?”许思祈抿了抿唇,冷静道。
“你说呢?”严武被她逗得乐,“你觉得我想干嘛?”
“你要是想要钱,我可以给你,”许思祈说,“我手机里有几万块。”
“你穿着病服,是在生病?应该会花钱吧,”许思祈头脑清晰地运转,“花钱治病,说明你也惜命,何必走极端?”
“我给你钱。这里没有监控也看不见,我只是个学生,只想好好学习未来多赚钱,不敢跟你这种社会上的人硬碰硬的。就当我花钱买个了断,以后咱们两清。”
严武露出一副几乎要被她说动了的表情,勾了勾手,“好啊,那你过来。”
许思祈紧攥着手机。
说了那么多话,她看似平静无异,实则后背正源源不断地冒汗,血液倒流般。
许思祈慢吞吞地挪步。
“先说好,收了钱你得......”她还在尝试多拖点时间。
严武却不耐烦地“啧”了声。
“宴大,许思祈,啧,高材生哦,真了不起,祖国未来的栋梁......”严武一句一句爆出她的信息,讽笑。
“怎么?这次没有人陪你了?你不是身边男人很多吗,还想收拾我...”
像是戏耍奄奄一息的猫狗般,严武带着残忍的快意掏出兜里的银色刀具,拇指食指交叠,慢慢轻擦着刀身。
“也不知道你这种高材生陪我一起去死,比起你这给我几万块——哪个更划算?”
跑!
许思祈看着他右手持刀,疯狂地就要往一旁冲出去,却被轻易堵了路。
严武狞笑着,欣赏蚂蚁般看许思祈往后渐渐退步。
恶寒笼罩全身,原来死亡来的太快,其实是没有走马灯的。
只剩难以置信。
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了生命?
严武的身躯挡住了短巷里所有的日光,阴翳铺满地,一只锋利的刀柄高高扬起。
长风一过。
却没有意料中的疼痛。许思祈颤抖着睁眼,发现程屿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严武身后,满脸通红,额发湿润,汗珠顺着两颊不停流淌。他呼吸很重,和严武扭打到了一起。
两人在抢刀。
严武拼了命也要抢到,反正自己也是个将死之人了,臭渣子堆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还怕什么。
因为抢刀,严武手上被擦过不少伤口,但都无伤大雅,反而令他有种嗜血的兴奋。
要命和不要命是有本质区别的。
严武握住刀柄,牙关紧咬,猛一用力,终于在程屿年的小臂上划拉了道很深的口子。
鲜血瞬间如水般涌出,程屿年痛苦地闷哼了声,唇瓣紧抿。
趁着人受伤的本能反应,严武顺势抢到了刀,手起刀落,又想往程屿年的胸腔处接连补上,许思祈却突然从身后竭力抱住他,哭着大喊,几乎破音:“不要——”
不要伤害他。
他明明比谁都重要,比谁都前途无量,不要伤害他。
严武挣脱许思祈的手,转过身。
既然她想先送死,行,那他不妨成人之美。
只是还没握稳刀,自己的脖颈却倏地被人从后用手臂箍住,钢铁一般坚硬。
程屿年的额头青筋鼓胀,唇色白的吓人,汗珠贴着皮肤滚落。他的手臂呈三角状,死死勒住了严武的脖子。
另一只受伤的手自然垂下,正源源不断地流血。
严武满脸胀红,一时换不上气来,就挣扎着想在程屿年小腹上刺几下,但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愈发用力。
手软脚凉之刻,程屿年顶膝踢掉了严武握不住的刀。
“哐啷”一声,滑出几米远。
然后松开了他。
严武像垃圾般被扔到地上,他蜷缩着,躯体弯曲,不断用力咳嗽,眼泪鼻涕呛满脸。
听见动静的群众总算姗姗来迟,两个大汉纷纷上前,制住了在地上的严武。
场面混乱到极点。
程屿年一步一步走到了许思祈面前,屈膝半蹲着。
他有些疲倦,抬睫似乎都费劲,却勾了勾唇,说:“傻。”
指的是她跑去抱住严武的举动。
但许思祈却只看得见那深红的液体,顺着他冷白的手往下蜿蜒流淌,滴滴分明,溅起尘土。
程屿年换了另一只干净的手。
他轻轻擦过许思祈的眼泪,温柔地说:“别哭了。”
第70章 高风亮节
清晨七点, 暖阳普照,白云被春风吹鼓成松软的棉花糖。
许思祈拎着食品袋,打了个哈欠, 眼角跟着沁出晶莹的水光。
她在去给程屿年送早餐的路上。
严武一事闹得不小, 她明明在第一现场却毫发无伤, 倒是程屿年的腹部被划了几道口子,右手小臂更是严重,直接伤到了近骨的肌群,被医生缝了两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