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摇钱树(11)
傍晚的时候,程栀接到了一通来自好友赵普亮的电话。听闻她出了车祸,赵普亮很担心,但因为人在外地一时赶不回来只能先打一通电话慰问,程栀听着电话那端的絮絮叨叨,疲倦的脸上有一丝放松,和赵普亮一直聊到手机发烫才挂断电话。
赵普亮算是程栀的发小,他的父亲为程栀的表弟温则的家族做事,而他从小就被培养为温则的助理长大,程栀从小就叛逆乖张,经常会因和父母吵架而离家出走,所以一年365天中有200天是在温则家中度过的,因此三个人关系非常好。
程栀休息了一会儿便给《战旗》剧组的导演和制片打电话,扼要地说明了许璨目前的状态之后,就开始商量接下来该做的调整,等挂断电话后,医院里的人打电话告诉她,周格森醒了,程栀又驱车去了医院。
周格森的麻药劲儿刚过,痛得几乎要在床上打滚,只是石膏腿被托高吊起来,翻个身都困难,只能左右摆着头,喉咙里压抑着嘶吼声,额头的青筋毕露。周格森的老婆和女儿焦急地守在他床边,一人紧握周格森的手,一人则不停地给他擦去额头的冷汗。
程栀突然想,许璨伤得比周格森还要严重,却看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是痛到极致已经麻木,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格森的状态不适合进行任何对话,程栀找医生给他打了止痛针,想了想,往许璨的病房走去。
相比周格森病房的“热闹”,许璨这里安静的有些冷清。
晚上九点,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几颗星星孤零零挂在夜幕中,微微闪耀着光辉。
许璨静静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昏黄而柔和的床头灯照亮他的侧脸,周围是浓重的黑暗,只有他精致的脸是白皙的。
程栀觉得他这幅病弱憔悴的姿态像极了西方油画里的贵族少年,矜贵而脆弱,令人不自觉地勾起无限柔情和阴暗的摧毁欲,心底想要尽兴蹂|躏他,让他痛,让他哭,让他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来,可伸向他脖颈的手最后却轻轻为他擦去了眼泪。
真是奇怪。
程栀走近他,轻轻撩开他额前的发丝,露出额角包扎伤口的绷带。
这里,曾经从这里渗出的血落在她唇角,她在慌乱中尝到他血液的味道。
腥。
甜。
带着少年清冽的呼吸,混合成致|幻|剂一般的,让她恍惚中在狭窄破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看到了一星光亮。
不过瞬间熄灭,但残影犹在。
她低下头,极近的距离,暧昧的角度。
她会吻他吗?会么?
或者只是——
只是道一声,“晚安。”
程栀直起身,将台灯调到最暗,转身离开。
悄悄看他的事,就当是个秘密吧。
程栀不说。
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因为,
许璨也不会说。
第8章
等医院外的记者撤干净时,已经是事故后一个月了。
许璨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活动,除了胳膊上的石膏,稍显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病号服外,看不出重伤的痕迹。
而周格森就惨了,他是个闲不住的,当经纪人时成天在外奔波,看山看水看风景,忙的不亦乐乎,结果腿骨折而后连翻身都要人帮忙,只能守着窗边看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实在憋屈。
程栀为许璨请了营养师,结合医生的建议,变着花样给许璨煲汤烧菜调理养胃,一日三餐按时送到医院,结果许璨仍旧是吃的少吐的多,原本就单薄的身体转眼间就瘦得皮包骨。
程栀因为公司事忙很少去医院探望,但当营养师频繁打电话表达她的担忧时,程栀也忍不住亲自去医院看看。
临行前,顺便打包了一份家中厨娘给程栀熬的人参猪肚汤。
程栀到医院的时候,许璨靠在床头看书,营养师就站在旁边劝他多吃一口,许璨眉眼淡淡地摇头,顺便还加了句气死人的话:“拿出去吧,味道很恶心。”
营养师二话不说,端起食盒,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程栀头疼地扶额,能把重金请来的营养师磋磨成保姆的,大概只有许璨。
营养师气呼呼地走到门边才注意到程栀,勉强笑着打了招呼:“程总,您来啦。”
原本专注看书的许璨抬眸看过来,程栀刚要朝他笑,他立即又冷淡地收回目光。
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程栀忍住翻白眼的欲望,安抚了下委屈的营养师,才走了进来。
“我说你,说话委婉一点不会?干嘛非惹人不开心。”
许璨头也不抬,“我也不开心。”
程栀愣了下,她发现许璨这人,越相处越像个小孩儿,你不开心?你不开心也不让别人开心?这是什么幼稚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