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瓯锁娇(125)
银弦从没遭遇过这样的事,着实被吓得快破胆了,听了周暮烟这话才略平静下来些,忙起身跑去陵园大门外叫人。
朝雾的衣冠冢在陵园最偏远的位置,离大门很远,这也是为什么她们喊了,大门上守园子和车夫小厮全都听不到的缘故。
等银弦慌慌张张跑到大门上,门上守着的人才知道出事了。马车不好进园子,车夫和小厮还有守园子的人,忙跟着银弦往园子里去。
然往里跑了没几步,周暮烟已经自己出来了。她用手虚捂着左侧半张脸,埋着头抬手搭上银弦的胳膊,压大半力气在她身上,往园子外头去。
到了外头上马车,没有心思管其他的,忙让车夫拉着她回城。
回城的路上,她不敢碰自己的脸也不敢哭,因为眼泪落进伤口里疼得钻心。她攒着眼泪在眼眶里,到家见了周夫人,才又放肆大哭起来。
周夫人不知她怎么惹了一脸伤回来,惊得忙叫请太医。
进了屋,周夫人对着周暮烟又是哭又是疼,心肝宝贝哄一气,更是恨得牙痒痒,问谁把她伤成这样。这是多狠毒的人,往女孩子脸上划口子!
周暮烟打发了房里的所有下人,虚捂着脸哭着告诉周夫人,“是厘朝雾,她没有死,她就在京城,是她伤的我,太太,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周夫人听了这话一愣,眼角还湿,“你说的什么糊涂话?厘家那丫头,死了都快两年了。”
周暮烟疯狂摇头,“她没有死,她真的没有死。一定是厘家做了手脚,对外宣称厘朝雾已经死了,还做样子办了丧事,实则是把厘朝雾给放走了!”
周夫人慢慢拧起了眉头,“你怎么没抓住她?”
周暮烟仍旧哭哭啼啼,“我打不过她,让她跑了。她是回来复仇的,我的脸就是她划的。”
周夫人拧眉细思,片刻后道:“她是厘家大小姐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又能做得了什么?她一个女儿家,拿什么复仇?”
说着又忍不住怨怪周暮烟,“我早跟你说过,别去陵园看她,你偏不听我的。”
周暮烟声音低下来,“我不过是……觉得对不起她……”
周夫人一边心疼一边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叫她划了脸,觉得对得起了?她一定也是料准了你这种心思,觉得你会在今日去陵园看她,所以才会在那里守着你。”
周暮烟抽抽噎噎,不再说话。
周夫人又道:“当场抓住了还好,现在没抓住,连我都怀疑你这话的真假,莫说别人。即便她还活着,已经不是厘朝雾了,你让我们到哪找她去?为了她,把京城翻个个儿?”
周暮烟吸一下鼻子,“我爹掌管着侍卫营,有的是人手,有何不可?”
周夫人吸口气,“朝廷那侍卫营,是这么用的?”
周暮烟眼睛红红地看着周夫人,“难道我就忍下这口气了么?”
周夫人看着周暮烟脸上的伤,仍觉犹如伤在了自己身上一样,十分心疼。然这事实在没头没尾,根本无从下手,她也只能咽口气道:“先张罗你的婚事,我自会安排人去查,绝不会放过她。”
提到婚事,周暮烟又崩溃一记,“我现在这副模样,怎么嫁给琮哥哥?”
周夫人道:“卫琮不愿与你结这个亲,这是我求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亲自赐的婚,婚期就是后日,家里喜绸子红灯笼都挂好了,你莫要跟我胡闹。”
周暮烟还想再说话,没说出口,外面有小丫鬟传,“太太,王太医到了。”
周夫人不再与周暮烟多说,忙让王太医进去给她看伤。
***
朝雾带春景回到王府,不再像昨一晚那么怏怏的,浑身却多裹了一层冷霜。直至李知尧回来在她房里用晚饭,她身上的冷霜层不但冷度不减,反而又厚了些许。
李知尧现在对她似乎很是容忍,一直到晚间洗漱完在床上卧下来,都没有因为她脸色挂冰不好看,而对她有一丝不耐烦,或动半分怒气。
他把她揽在怀里,还像平时一样对她,且还关心了一句:“今日又怎么了?谁又惹你了?”
朝雾背对着他,不想看他也不想跟他说话,勉强吐出来几个字,“没有人惹我。”
李知尧又不是傻子,瞧不出她不对劲。她掰过她的肩膀,让她躺下身子看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问:“那摆着这张脸给谁看?我总之没惹你,你也不该给我看。”
朝雾定定盯着他,声音冷冷清清,“你惹我的还不够多么?”
李知尧稳了片刻情绪,“又要提以前的事?”
朝雾知道李知尧快要没耐心了,她强迫自己控制住情绪,不要彻底崩掉。调整了片刻,她避开目光,低声道:“不提了,我说过了,我会安心跟着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