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再拥有那些关于小白巫的回忆，也都能感受到阿姊面具遮掩下的浓烈情感，并不直白，却难以忽视。

气氛依旧犹如一潭死水。

沉闷得让尸都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姜时时低着头，看着脚下仍在不停荡出圈圈银白色涟漪，再感受着隐约从女王身上传出那被抛下般的孤独悲凉感，心实在是不舒服得很。

他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来补救。

但怎么都想不出合适的话语，不管说些什么，都觉得言语全苍白无力。

嘴巴张开又合上，反反复复，最终也只能轻声道：“我会回来看你，到时候带很多很多道具回来，解决……”

说到这，姜时时忽然就停下了话头。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样的言论会给阿姊带来更多的伤害。

小白巫已经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眼下的一切。

而等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阿姊大概只希望回来的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而不是再次如同小白巫那样，担起大荒人族的责任。

……

姜时时自觉说错话，恨不得把刚刚的声音字句全给塞回嘴里！

他太笨了！

连说话都不会！还把阿姊弄得更加难过！要怎么办呢？

姜时时急得不行。

眼下的气氛实在是太折磨，折磨着的也不只是他，还有阿姊。

他不想让阿姊不开心。

正想远距离钻进游无肆脑袋里，征求一下意见，忽然耳边就传来了干涩喑哑的熟悉嗓音。

“好。”

女王轻声应答着，她清楚，自己除了同意，也没有任何办法，更没有干涉阿弟选择的权利。

沉默良久。

才看向远处正在懊恼着的阿弟，再次开口询问道：“什么时候走？”

姜时时依旧垂着脑袋，听到这话的他不想回答，也不愿意去思考离开的事情。

但这终究是他们需要面对的未来。

而且，很快就要发生。

花了好些时间鼓起勇气，才再次重新抬起头，说道：“就这几天……”

说到这，姜时时往前走几步，站在阿姊身旁，揪起那玄色的宽大衣摆，再用水汪汪还又带着忐忑不安的清澈双眸注视着对方。

再次开口：“你不会生我气吧？”

见状，女王微愣。

眼前的阿弟就像是许多年前那般，闯祸后就抓着她的衣摆，询问着自己会不会生气。

她怎么会生气呢？

“不会。”

女王高高抬起手，轻轻按在姜时时的脑袋上，字句清晰且认真开口说着：“这是你的反复斟酌后得出的决定对吗？既然如此，我是不会生气的，你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就算我并不期待这个结果，也依旧尊重你的选择。”

很多年前，在阿弟做出献祭的决定后，她也是这样给出答案的。

姜时时张开双手抱住了身前的阿姊。

他微微启唇，想说些什么，又顾忌太多。

特地飞快钻到某个熟悉的脑袋里，询问完什么都懂一些的坏哥哥。

才继续说道：“好哦，女王姐姐。等我做完任务，就会回来看你的！你等一下我就好了，我跟你说，我做任务好厉害的，每次都能很完美的完成，然后得到好多好东西……”

女王听到那呼唤，怔怔看着抱住自己的阿弟，她甚至都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时隔多年。

她还是等到了阿弟，即便呼唤已然更改为陌生的字眼，也到底是如愿以偿。

黄金面具下，泪水悄然划过脸颊。

那一颗又一颗的泪就要落出面具范围时，直接蒸发得不留任何痕迹。

女王静静听着姜时时叨叨絮絮的话语，她抬起手，抱住眼前这道冰冷的身躯，手轻轻搭在对方肩膀上，时不时拍动两下，像是在应和话语。

这已经足够了。

她还能再见到阿弟，再拥抱对方，再听到那呼唤，就证明一切努力都没有白费。

即便很快又要分离，知晓阿弟过得很好，就已经……

怎么会够呢？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存在着私心。

她也想把人留下，甚至愿意为此不择手段。

不过是不想让阿弟为难，且实力上也没办法强硬将阿弟留下。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姜时时停下了话头，也松开了拥抱，用满是期待的双眼，等着阿姊对自己刚刚说那些发表意见。

他真的很优秀呢！到时候肯定能带回来很多有用的道具！到时候全都往阵眼里丢，就能缓解缓解阿姊的压力了！

“对，时时就是最出色的玩家，肯定能完美解决所有副本的问题，并且收集里头的小礼物。”

女王很是认真的回答着。

字句像是在哄孩子，可声音却严肃的很，仿佛是在诉说着已定的事实。

姜时时听到这夸赞，都忍不住把脑袋扬起些许，得意得不得了。

得意确实得意，倒也没有得意忘形。

连忙谦虚道：“是出色玩家其中之一！哥哥还是比我更厉害一点的！当然，只有一点点点，这也说明我还有很多进步的空间……”

说着说着。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他有提到玩家吗？

就算有，怎么阿姊能直接说出玩家两个字？甚至知道副本！还有什么小礼物的，听起来好像很了解的样子！也都能直接在他们面前说出来。

这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上一个能这么冷静说出玩家以及副本什么的，还是归生望。难道，阿姊就像归生望那样特殊吗？

“女王姐姐，你知道副本？”

姜时时试探着询问，同时观察着阿姊的情绪。

对于强者来说，知晓自己身处的世界只是个副本，可不是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知道，副本的形成便是我与主神签订了契约。”

话都没说完，女王就看到了姜时时那满是惊讶且把嘴巴都张圆了的摸样。

她忍不住伸出手，掐住那小脸蛋。

隐藏某些关于对方的事情，再把不合适道出的契约内容也稍微忽略，便简单解释起这件事。

只说是主神愿意送玩家到此，以解决大荒人族走向灭绝。

女王见姜时时听得认真，便说起副本彻底形成的时间，随后又挑了些有趣的来说，比如以前曾经有不少玩家到此，其中还有实力强盛者来向她进言，提出了不少的方案。

可惜，那些方案都因为世界的偏差以及种种原因无法实现。

随着时间的流逝，后面那些到来的玩家逐渐变得普通，甚至五十多年前的某日，忽然关闭副本，主神也无法联系。

说到这，女王面具下的眉头微皱。

有些担心看向姜时时，询问道：“可是出现了什么问题？我这些时日也试图联系主神，但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这很不寻常。以往主神几乎是有疑必即刻回复，没有过时辰上的任何耽搁。”

姜时时也被问住了，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游无肆，脸上带着半知不解的茫然。

是啊，出现什么问题？

他也很想知道！就是不太清楚！

现在的无尽里似乎已经没有了主神，只有那可恶的坏球主系统，并且坏球主系统还把控着整个无尽。

再结合阿姊话语中的信息……

以前的那位主神似乎从某方面来说还是个挺好的，不然也不会主动来到大荒，又跟阿姊表示把玩家送来，帮忙解决人族命运的问题。

而以前的玩家也都很优秀，没有被限制的意思。

难道，以前的无尽和现在的无尽规则不一样？

姜时时小小的脑子里满是大大的疑惑。

他知道坏哥哥肯定清楚些什么，便将求知的目光投向了对方。

稍微说一些，应该没问题吧？

要是有问题的话，那还是别说了，到时候钻到脑袋里再偷偷说。

游无肆收到小僵尸的视线，还有女王那带着审视般的目光，做出思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