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番外(24)
作者:柳熙
“哦……你说张刚啊,他家搬走老久了。”
郁凇客气道:“那您知不知道他家搬哪里去了?”
排队的人纷纷摇头,都说不知道,没听说过。
后面一个排队的大娘突然道:“他家是偷偷生孩子去了。他家婆姨肚子多少年都没动静,后来又有了。突然搬走,肯定是躲到乡下生孩子去了。”
“他家那个女娃不是抱养的吗?”后面有人问,“他们自己再生一个,镇上管超生的也管不着吧?”
“什么抱养的,那女娃是他们偷偷买来的。”那个大娘一脸神秘道,“还不是怕计生办去查,他们连夜跑路了。”
那大娘说完才想起来,旁边站着的郁凇似乎是那个张家的亲戚,当人家的面说坏话,顿时尴尬的有点臊脸。
郁凇自然不会生气,又问那大娘:“那您知道他家那个女娃后来去哪了吗?”
“不知道。”大娘摇头,目光躲闪,“肯定跟着他们搬走了。”
见那大娘藏着掖着,不肯再说实话,郁凇将她请到一边,低声道:“大娘,不瞒您说,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找那个女娃。您要是还知道什么,麻烦一定告诉我吧。”
他说着,又从兜里摸出一叠粉红色的现金,卷成一卷,塞到大娘拎着的菜篮里。
“哎呀!这怎么使得!”大娘连忙拒绝,要把钱还给他。
后面那些看热闹的人悄悄瞅着,都艳羡坏了,纷纷嚷嚷着让大娘知道什么赶紧说。
可是大娘却有些害怕,一劲儿地要还钱。
郁凇按住大娘的菜篮,诚恳道:“大娘,麻烦您了。我是张刚家的亲戚,那女娃是我妹妹。我真不是坏人,可以给您看身份证。”
看到他拿出的身份证,上面的照片的确和他本人一样,也或许是被郁凇那满脸的期盼打动了,大娘拉着他的袖子又走远了一些,悄声道:“你那个表叔啊,可不是什么厚道人。他婆姨怀孕以后,他们就暗地里打听,要把那个女娃送走。听说他婆姨七个多月的时候去医院照过,是个男娃。他家搬走以后,那女娃还不知道送去什么地方,我是真不知道了。”
郁凇眉头紧拧着,一时间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大娘见他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又要把钱还给他。
郁凇按住她的菜篮,默然道:“大娘,您就踏实拿着吧,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他说完便转身回到店里,鸡丝汤已经上来了,满满两大碗摆在桌上,热腾腾地冒着白汽。
盛如馨看他神情落寞,便知道他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见她盯着自己,郁凇很快缓和面色,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她:“吃吧。”
盛如馨接过筷子,摘下口罩,慢吞吞地拨弄着大碗里的几根鸡丝,实在有些下不去口。
她平时要保持身材,很少吃油饼和鸡汤这种东西,而且还是在这种卫生不敢保证的小店。
见她似乎不想吃,郁凇又站起身,去后厨那边要了两个还热乎的水煮蛋,然后从旁边货架上拿了一瓶牌子比较常见的纯净水。
“吃这个吧。”郁凇走回桌边坐下,将鸡蛋和水放到盛如馨面前。
她有些意外地嗯了声,拿起鸡蛋在桌边敲碎,慢慢剥蛋壳。
郁凇低着头吃东西很快,但是看起来丝毫不粗鲁。
只见他大口吞咽着,不一会儿就把鸡汤喝了半碗,油饼也吃了不少。
盛如馨剥完鸡蛋,咬了一口没滋没味的蛋白,看他又喝了一口汤,忍不住问:“真的很好吃吗?”
郁凇抬头看着她,用下巴点点她面前的鸡丝汤:“要不你尝尝?”
“这应该是用土鸡熬的汤,味道不错。”
听他这么说,盛如馨决定尝试一下。她把鸡蛋放到一旁,微微俯身,凑到那只大海碗旁吹吹热气,然后撅起小嘴,轻轻嘬了一口汤。
清清淡淡的味道,但是别有一种鸡肉的鲜香,似乎没用任何调味品,完全靠火候熬出来的鸡汤。
味道当真错。
她点点头:“好吃!”
说着,她又埋头喝了一口汤,然后又伸筷子,尝试着夹起一块油饼,咔呲咬了一口。
她眯着眼睛,将整块油饼都塞到口中,嚼得腮帮子鼓鼓的,然后又低头喝了一口汤,满足地咽下去……郁凇淡淡看着她,然后移开目光。
从店里出来,两人去了镇上的派出所,路不算远,但也走了挺长一段时间。
蓝顶白墙的二层小楼,外面圈着一个不大的院子,看上去还算正规。
虽然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是窗口柜台有值班的警员,听说他们要查户籍,便问他们有没有介绍信,没有的话不给查。
郁凇与那名警员协商了一番,看能不能通融一下,结果警察同志铁面无私,说不行就不行。
没办法,两个人只能束手无策地从派出所出来了。
“先回去吧。”郁凇道,“我找闫铮帮忙,让他给开个介绍信。”
盛如馨琢磨道:“要不去学校看看?你妹妹肯定在这边镇上读的小学和初中,我记得我爸在这儿捐赠过几座教学楼,说不定去找学校的校长,能看看学生的档案。”
郁凇沉吟着,面色显然是期待的。
盛如馨摸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盛老爷子听说郁凇还有个妹妹,当即惊讶了,连忙让秘书联系这边的学校。
十多分钟后,盛如馨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浑厚声音,普通话不太标准,带着些方言口音。
“今天是周末,我们学校不上课,档案室里也没人,你们明天再过来吧。”
问清那人是镇中学的副校长,盛如馨向他道谢,约好明上午去学校。
“麻烦你了。”郁凇向她道谢,“还有盛伯伯。”
听着那句盛伯伯,感觉有些刺耳,盛如馨忽然间就没了来时的兴致。她淡淡道:“没事,你不用和我这样客气。”
下午不能去学校,要等明天,左右闲着也没事,郁凇便提议:“南边有条河,景色还不错,你要不要去看看?”
盛如馨是挺想去看的,却又有些别扭,两手揣到兜里,不咸不淡道:“不用了,我累了,回去吧。”
然而返回旅馆以后,不到一分钟,她就后悔了。
看着灰扑扑的水泥地,水龙头生锈的卫生间,漏雨发霉的天花板一角,还有颜色发黄的床单和被套……盛如馨感觉快要无法呼吸了。她连个坐着的椅子都找不到,不知道要怎么在这个房间里熬过一夜?
正在她浑身难受的时候,身后响起敲门声。
她打开门栓,看到是郁凇。
他手上提着一个袋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给你换个床单。”
他走进房间,先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卷起来,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灰白方格的床单,抖罗开来,铺到一米五宽的小床上。
摊平床单,他又把枕头套上同款的枕套,被子套上同样灰白方格的被套,一一叠好,放到床上。
“是我的旧床单,前几天刚洗过,你将就一下吧。”
他说着,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见有可疑的摄像头,然后又走到窗边检查那些窗扇的插销,走到卫生间里确认太阳能开关能放出热水,最后抽出卫生纸,将洗手台擦干净。
“看电视吗?”他指着挂在墙上那个24寸大小的老款电视,问盛如馨。
“不看。”盛如馨轻轻摇头。
“那你休息吧。”郁凇道,“房间我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有事你叫我,我就在隔壁。”
盛如馨嗯了声,送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