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雨(95)
作者:小岁时
她睁大双眼, 望向那团愈发清楚的人影,昨夜的记忆徐徐涌现。
江奕白留宿在这里, 和她共处一个屋檐下的决心不可撼动, 他把四个大小不一的行李箱推进来,暂且安放在客厅边角。
不等巩桐提出质疑和反对, 他率先强调:“我就歇一晚, 睡沙发。”
巩桐瞅向那一大堆行李, 很难相信他的话:“你只住一个晚上,用得着拿那么多东西吗?”
“他们理解错误, 一块儿拿来了,我也没办法。”江奕白原地打开一只行李箱, 脸不红, 心不跳地回。
巩桐:“……”
不过好在江奕白还算说话算话,没有在到底睡哪里这个问题上再耍心机, 此刻规矩地穿着睡衣,平稳蜷缩在沙发上,一床薄被从头盖到尾。
出租屋里的这组沙发是房东够买的,使用面积狭窄,皮质和软度欠佳,巩桐平时都不爱坐。
江奕白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高大体型和它着实不搭,一截细长的小腿不得不垂挂在外面,鲜明对比制造出了强烈的违和感。
准确点儿说,巩桐这套逼仄紧凑的出租房容纳他一个住惯了开阔别墅的娇矜少爷,都太过寒碜,难以匹配了。
偏偏江奕白本人不以为意,非要留宿,睡得安然。
巩桐混沌的神智逐渐回转,揉了两下惺忪的眼角,上完厕所回来,正好瞅见他睡得不再老实,轻薄被子被他踢到了一边,大半身子都显了出来。
她才发现,江奕白看似穿得一丝不苟的对襟睡衣实则散开了好几颗纽扣,约莫是睡散的。
她以前穿类似款式的睡衣时,早上醒来也时常这样,于是后面换成了套头的圆领。
江奕白纽扣这一散,伴随沉稳呼吸微微起伏,肌肉轮廓饱满的胸部暴露了十分之九,磊块分明的腹肌半遮半掩,两条紧致的人鱼线深邃延展,没入裤头,轻而易举引起无限遐想。
两人在一起以来,每每旖旎缠绵,巩桐都是处于下风的一方,没有真切见过他的身形线条,眼下猝不及防撞了个正着,她为数不多的困倦顷刻间烟消云散。
巩桐无意识颤了颤眼睫,心慌意乱地收回视线,急步往卧室走。
然而睡熟状态下的江奕白愈发不乖,再次飞起一脚,直接将被子踢去了地上。
初秋的昼夜温差明显大过了仲夏,晚间的室内气温较低,离不开棉被的温暖慰藉。
巩桐余光瞟着江奕白露了那么多的身子,没来由记起他去年不知道照顾自己,烧到意识模糊的可怜模样。
她咬咬牙,调转脚尖,过去捡起了被子。
快速地,彻底遮住江奕白外现的大好风光,巩桐起伏不定的心绪慢慢和缓,不再着急离开,抱膝蹲在沙发旁边,在朦胧光线中看他。
也许受到多年前十三班教室,偶然所得的同桌经历的影响,巩桐很是喜欢他踏实睡熟的模样。
这种特殊状态下的江奕白要不一样许多,白日里的刺目锋芒和睥睨气场都能伴随双眼的闭合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柔软又乖顺。
尤其是他此刻稍稍偏过脑袋,朝向外面的一侧脸蛋分外冷白细腻,两扇鸦黑的眼睫密集长翘。
那是在十年前的十三班教室中,巩桐就默默赞叹过的精妙绝伦。
不过时至今日,二人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对他也多出一份胆大包天的觊觎。
月色映亮的出租屋皎洁沉静,唯一的旁人还睡着了,巩桐肆无忌惮地蹭起身,伸出右手,轻轻去碰他的睫毛。
如何知晓方才触及,她纤弱的手腕便被江奕白的大手钳制。
紧接着他猛然用力,使劲儿拽了她一下。
巩桐霎时重心不稳,仓皇跌去他身上。
也不清楚江奕白的动作为什么那般灵敏,一手拉扯她的同时,另一只手掀开了被子,她一靠上去,便严丝合缝贴上他衣衫不整的上半身,左手不小心撑到他袒露的胸膛。
温热的,结实的触感从敏锐指尖四处流窜,顷刻经过无穷纤细发达的神经传导,席卷浑身上下。
巩桐手掌滚烫,脸蛋充血,整个人如同濒临滚滚岩浆,慌乱地要收回手,起身逃窜。
江奕白将被子重新盖去她身上,以免着凉,一条手臂没入被套,放去她腰间,任凭她如何挣扎。
“趁我睡着,偷偷轻薄我呢?”江奕白唇边牵出的笑意很是玩味。
“才没有。”巩桐挣脱无果,只得尽量抬起上半身,远离他灼热的裸/露躯干。
她在皓月和夜灯的柔和交织下,迎上他分外清明的琥珀色瞳仁,疑惑:“你没睡着?”
“醒了。”江奕白略微仰起脑袋,抓住她悬去半空的左手,往自己身上放。
巩桐尝试了两下把手抽回来,奈何无济于事,便羞赧地团成了拳头,感受他颇具力道的胸腔起伏:“多久醒的?”
江奕白瞧着她近在迟尺的娇羞面庞,笑而不语。
“你不会早就醒了,故意踢的被子,解散的……”巩桐扫一眼他松散的上衣,脑中后知后觉转过他曾经耍过的种种伎俩,“睡衣吧?”
江奕白一只手一点点掰开她握紧的拳头,另一只无所顾忌地丈量她的腰部曲线,没有应声。
他不否认,巩桐便能笃定了,愤愤骂道:“你没皮没脸,居然,居然……”
她羞得吐不出后话,江奕白轻轻挑起眉梢,万分好奇:“居然什么?”
巩桐握成拳头的左手已经被他掰开,掌心切实接触到他胸上的肌肤,耳根、脖颈一同红得快要滴血,哪里好意思说出在嘴边打转的“色/诱”。
江奕白却仿佛听见了,兴味盎然地笑着,游走的那只手愈发不老实。
巩桐承受着独属于他的炙烤和强势力道,咬紧了后槽牙:“现在是谁在非礼谁?”
“我。”
江奕白磊落承认,圈住她细腰的臂膀再度发力,让她昂高的上身紧密贴向自己。
巩桐意料不及,下意识惊呼出声:“你……”
不等她话音完全出口,江奕白一只手已然嵌入她栗棕色发丝,堵住了她的唇瓣。
夜色加持下的一切都能变形放大,亲吻尤其汹涌深入。
巩桐僵硬的四肢不自觉转为了绵软,满脑子的羞臊与薄怒都被澎湃的辗转厮磨覆盖湮灭,所剩无几的感受集中到他每一轮更为激烈的城池攻掠。
浓郁的旖旎仿佛将这一方渺小天地带入了四维空间,时间加速,流逝飞快。
巩桐不知被迫跟上江奕白的节奏,热吻了多久,追逐缠绕的舌尖早已发麻。
倏忽,江奕白勾上盈盈水光的双唇缓缓退远,喑哑的口吻透着极大隐忍,抵住她的额头说:“再去睡会儿。”
巩桐陡然接触到的热度骇人,烫得她灵魂颤了又颤。
但凌晨四五点闹腾这一阵,她面红心悸,困意全无,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巩桐清醒的意识徐徐回拢,没有着急起身离开,用含了一层可怜雾气的鹿眼直勾勾打量他,伸手去擦他额头渗出的汗珠。
江奕白迅速抓住她胡乱动作的手,恶狠狠警告:“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不知怎的,巩桐瞧着他故作震怒的样子,非但没多少怕意,反而仗着他还算君子,不会真的强迫自己怎么样,生出了非要扳回一局,好好捉弄他一次的顽劣心思。
她用力抽回手,双臂环上他的腰,脸蛋凑向他露肤面积更大的胸膛,耍起小性子:“就在这里睡。”
拜自己所赐,江奕白上衣的散乱程度和全然光裸相差不大,巩桐身上又只有一件轻薄的棉质睡衣,连胸垫都没有。
她主动贴上来,江奕白足以清楚感受到她身前的酥软,体内向下奔流的热意止不住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