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每天想贴贴(68)
作者:红枣小米粥
郭晴愣神的猛一抬眼,再次看向他,撞进他如深海的眼眸。
这样的回答让她意外,又觉心头暖洋洋的像沐浴在春光里。
微风轻扬,飘飘荡荡的又涌上来一股哀愁,覆盖心间潺潺流淌的感动。
她惆怅的深呼一口气,语气中也染了凄凉:“可有好多人不信,他们更相信严雾。”
“那时候,我见他一面拒绝我爹的谢礼,一面又接受我娘对他的馈赠,第二日又心安理得的穿戴着兄长的新衣裳和玉佩琼琚招摇过市,更觉他并非心胸坦荡之人,只是不想将挟恩图报做得太过明显罢了。”
“我将这些话告诉娘,娘说是我与他还不够相熟,心中有偏见,故见他做什么都觉得是错的,抑或另有目的,我也有所反省,也试着去了解接纳他,可我就是做不到。”
“念及他恩人之子的身份,我虽不喜他,却也并未刻意为难,他自是也察觉到我对他的冷淡。一开始,他也会来讨好我,后来享受到众星捧月的自得,他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再去讨好谄媚一个人,所以在讨好了几次无果后也就懒得再往我眼前凑。”
“他刚来那两年,我们之间没有多少交集,交情也一直很浅淡,后来又或许是觉着,华丽衣着装饰出来的喝彩和仰慕终究来得太浅,作为弟子,即便我爹再宠爱重用,他所能获得的利益也毕竟有限,便又开始着力讨好我。”
“在我面前,他一直装得温文儒雅,行止有度,又有着恰到好处的幽默风趣,一时骗过了我,让我再次自省自己是否真的对他带有偏见。”
“我开始动摇,开始慢慢的去接纳他成为我们家中的一份子,对他的态度也有所缓和。”
郭晴恨恨饮一口酒,放下的酒盏在石桌上磕出一声脆响:“可伪装的便是伪装得再好,也总会露出遮掩不及的苗头,若非关系与他有所亲近,我又如何会发现他竟然拿兄长的旧书来垫桌腿。”
“那是兄长最珍惜的一本孤本,平日里都舍不得让外人碰,我不信他要来那本书却全然不知那本书在兄长心里的重要性。”
“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既能将兄长最珍惜的孤本拿来垫桌腿,足可证明他心底里对兄长的恭顺敬重不见得有多真。”
“唯恐是我的偏见再次作祟,我还特意去兄长那确认过。”
“好巧不巧,当晚我爹又提及了我们俩之间的婚事,我很震惊,亦感意外,也猛然反应过来,他的百般讨好原是打的这般注意,他早就知道了我爹想将我嫁给他的想法,适才故意携着我在爹娘面前表现出融洽相好。”
“他自作多情的以为,我对他和颜悦色便是接纳了他,而我即便接纳他也不过是将他当做一个还算合格的弟子罢了。”
“见我态度坚决的一口回绝了亲事,他只觉正道行不通便又另辟了歪门邪道。”
他偷走了她的贴身之物,有意无意的漏给同门师兄姐弟们看,惹得大家纷纷臆测,继而传出些流言蜚语。
她的东西向来很多,加上郭夫人又喜欢给她置办,是以少了那么一两件她一时也察觉不出,即便察觉了,也因为不设防不会立马联想到是被严雾偷了。
等她听见些闲言碎语时,严雾自导自演的跑到郭家主和郭夫人面前忏悔,直说他毁了她的名声,又添油加醋的不停诉说着对她的爱意,甚至捏造他们两人早已情投意合的假话。
她的贴身之物在他身上,加之他此前伪装得太过天衣无缝,郭氏夫妇对他深信不疑,她百口莫辩。
两人就这般定下了婚事。
眼见着所有人都深陷在他的伪装下,她暗暗发誓,定要一层一层的当众将他的假面全部都撕下来。
从那之后,她暗中筹划,费尽心思的寻找他的错处。
她想到他此前曾与一位师姐交好,他既要娶她,就必定辜负了师姐,或许能从师姐那找到突破口。
她找到师姐时,师姐哭得肝肠寸断,只当她是去示威的,很是没有好脸色,后经过她的剖白和分析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严雾的卑鄙嘴脸。
两人一合计,觉得既要出手,便要彻底的将他打趴下,按在土里不得翻身才好。
严雾实在是伪装得太好,在家里几乎没留下破绽,两人又去家外找,废了好一番心力,终叫她们发现了他丑陋的真面目。
他在家里装作翩翩君子,在外则穿着郭家兄长的锦衣华服冒充他的身份,享受着他的身份所带来的荣光和便利在外招摇撞骗,甚至还去青楼楚馆狎妓。
露出破绽的起因是他在青楼楚馆中看中了一个伶人,想将人赎出来,不巧碰上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纨绔,那是一个小家族的直系子弟,前呼后拥,财力也自然比他这个假冒伪劣的要雄厚许多。
他必然是争抢不过的,故与人动了手,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惹来了不少人的关注,也因此被人识破了假身份。
青楼楚馆那种地方最是拜高踩低,他被人识破了身份,少不得要被人羞辱践踏一番。
最终结果是,他不仅未得到人,还被人打了一顿,狼狈的逃走。
因此事并非发生在池州当地,故郭家人一直不曾听闻,她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到这件事。
或许是这件事让他接触到了权利所带来的优越感,而池州郭家虽未入四大世家之列,却也是一方有名有望的世家,也是他离得最近,最有机会取得的势力,是以回到池州后,他便打起了她的主意。
通过这个伶人,她们继续顺藤摸瓜的往下查。
不仅发现这伶人已怀有身孕,还发现严雾竟然在与她定下婚约后,利用郭家乘龙快婿的身份盗取家中财宝变卖。
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之辈,她恨不得当场就将人活剐了,但想到他恩人之子的身份,倘若此时揭穿,家中至多只会退婚再予以口头上的忠告,她既要撕开他的假面,又怎甘心就这般轻易的放过他?
此后,她和师姐里应外合,一个哄抬伶人身价,一个故意露财让他来盗。
严雾也算警惕,一开始只是盗取他们房里不打眼的财物变卖,只是这般多次盗取容易露马脚,又难以在伶人生产前凑够赎身的钱,她故意引导了好几次,他才敢壮着胆子破开郭家的宝库。
她让师姐跟着,原想等他将人安顿好了再偷偷将人带来池州对峙,没想到他竟仗着恩人之子的身份,料定郭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他将伶人赎了出来后,竟大喇喇的直接将人带回了池州。
那伶人怀着身孕,要花钱的地方只多不少,严雾的钱都拿来给她赎了身,身上已然所剩无几。
动过歪心思走过捷径且成功的人,当他又一次碰到困难,如何能耐得住性子?再一次动歪心思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和师姐轮流日夜蹲守,他果然不负她们所望的再次潜入了宝库。
她特意等他得手了拿着财物去变卖的时候,设法引来了几个秉性正直的师兄姐弟们直接将他抓了个正着。
几人义愤填膺的将他扭送到家主面前,她便适时甩出他此前变卖财物的一应字据,戳穿他盗取她贴身之物,制造舆论逼婚的事实。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那斯竟还矢口否认,说是她在陷害他。
她早知他会如此,遂又将他如何冒充郭家兄长谋取私利,如何豪掷千金蓄养伶人的所有证据一桩桩一件件的当着众人的面一一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