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沦陷+番外(20)

作者:桃屿


好不容易克服的怕黑习惯,不过一年时间,又严重复发了。

终于没有逗留的借口,林逾静拖着行李出门。

她在二楼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陈京澍,原本想着就这样不告而别也挺好,可刚走到一楼,就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少年。

他满身的桀骜逆鳞不再有,取而代之的是血痕淋漓的伤疤。

算是她的杰作,还残忍选择在少年母亲下葬当天。

“雨这么大,明天再走吧。”暴雨倾盆,他语气却是平和的,让人恍惚以为,刚刚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但林逾静知道,他只是在克制自己的脾气。

或许也不是克制,而是他太爱她了,以至于听她说了那么多宛如利刃锥心的话,还是狠不下心责怪她。

“明天再走?”她看到远处的雨幕里,正亮着双闪的豪车,知道自己没有继续记刻少年模样的时间了,连心疼的话都要咽下去,再出口就变成勾人撩拨的下流调情话,“陈少爷是觉得,一个小时不够发挥?”

陈京澍眼眶终于开始泛红,“林逾静,你就不能聪明点,人和钱都要吗?”

闻言,她竟一时间说不出半句话。

心疼,留恋,她的爱意也酝酿到了极致。

连脸上的笑,都变成自嘲的苦笑,“我一个穷学生,可高攀不起您这位华仁大少爷。这还是您生父和我说的原话,不然我还真能做一做嫁入豪门的美梦。”

不能再继续纠缠了,林逾静在心里想到。

只是她一往前走,陈京澍就要去阻拦她的动作。

林逾静酝酿了许久的话,终于还是被他逼了出来,“你有完没完!都说了,我喜欢的是壹京陈家的陈京澍,不是彭镇一中父母俱亡,无依无靠的陈京澍。”

“我的青春就这么几年,我不想什么都用破二手的。”

暴雨的暮夜,少年终于暴怒。

但拳头还是克制地错过林逾静脸颊,落在了她身后的老槐树上。

血腥味顷刻在雨中弥漫开来,陈京澍最后一丝骄傲也被她踩在脚下蹂躏破碎。

少年眼里的爱,终于变成了揉不开的恨,“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林逾静像落荒而逃一般,直到火车嘶吼着鸣笛启动那刻。再望着窗外远处的万家灯火,她的心脏终于有了后知后觉的剧烈撕痛。

雨幕的小镇,夜晚是一片充满暖意的金色光芒。

海上的渔火像是巨人长臂,从海至岸,轻轻松松抱揽整座滨海小镇。

咸腥的海风,却在“叮”的一声后,被这片寸土寸金商厦云集之地的夜风取代。

古朴考究的露天四合院,也将她从回忆中拉扯回来。

林逾静仰头,这是她来到壹京这座城后,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密的星空。

心想,谁说高处不胜寒,高处是底层的蝼蚁,看不到的星光。

-

“您好,是林逾静,林小姐是吧?”身着黑色职装的中年男人,从四合院内走出,“我是陈总的私人管家,袁术。”

林逾静颔首点头,回应道:“您好,我和陈总有商务预约。”

看似是向袁术说明来意,但更像是在警告自己的心,今晚上顶楼,是为项目合作,不是为了陈京澍这个人。

“陈总早有交代,只不过他现在被一些事情耽搁,难以脱身,需要您稍等一会儿。”

林逾静看了眼腕表,指针落9,“还早,我可以等。”

闻言,袁术朝她做了个邀请手势,带着她进了那座四合院。

古香古色的院子建造考究,院落宽绰疏朗,庭院中莳花置石,屋脊门廊精雕细琢,彩墨金粉勾勒纹饰。

一路走过,曲廊亭榭,池塘花木。

托陈京澍福,她第一次见到空中庭院。

前院还有一个单独的房子,挂着块牌匾,印“司香室”三字。

怪不得她一进来,就觉得虽是暮夜时分,却总有种眼前始终缭绕着一股青灰色烟雾的感觉。

“陈总心脏不好,所以院子里每天要熏些草药,林小姐还适应吧?”袁术瞥看她一眼,说道。

“阿澍心脏怎么了?”急切地关心,几乎不需要经过大脑就脱口而出,“我是说,陈总。”

“您能被允许来这里谈事,应该是陈总很看重的项目负责人,想来和您说也可以。”袁术推开会客厅的门,领她进去,“那是前年发生的事。陈总在国外出了场车祸,留下了些后遗症。”

林逾静还想再问细节,袁术又岔开话题,“林小姐,那您在这里稍等吧,我还有其他工作,就不陪您了。”

她抿唇,看着袁术关门离开。

被独留在此,林逾静无聊地环顾四周,发现入眼尽是灼眼的贵。

学美术的,都有门艺术鉴赏课。

那些只能在教科书里看到的家具摆件,她在这里算是见到了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实物。

林逾静低头,看了眼自己全身加起来不到200块钱的,从某宝购入的职业装,瞬间连那张铺有手工刺绣的薄垫沙发都不敢坐了。

只能踩着五公分的高跟鞋,站在原地不停地徘徊踱步。

“林小姐,怎么不坐下?”不过五分钟,袁术端着托盘进来,“陈总刚来电,还得麻烦您再等一个小时。”

“没关系,陈总的事情比我重要,我可以等。”她们美院的研究生宿舍并没有门禁,随时刷卡就可以进去。只要保证她能坐上末班地铁,一切都不是问题。

“那就好。”袁术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初秋夜凉,给您准备了温粥,这还有件薄毯,您用来搭腿。”

林逾静仍旧拘束地站着,“不用,我活动活动就好。”

袁术看着她的鞋子,尴尬笑笑,“纯实木地板,经不住您高跟鞋踩来踩去。”

林逾静这才恍然大悟,立刻坐到沙发上去。

袁术一走,再次留下她一人。

林逾静看着眼前精致的餐盘,让她搭腿的薄毯。

仅是肉眼观摩,就能猜出价格不菲。

林逾静抿了抿唇,发觉口腔内不知何时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学艺术的,就算是穷学生,也会借着工作和学习的机会见到各种奢侈品。

但心情,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低落。

绝非仇富,或者懊悔当日之举,后悔没听他的,钱和人都要。

而是此去经年,物是人非的极度落寞。

特别刚刚听袁术说陈京澍前年出了场车祸,心脏留下了后遗症。

曾经的两人,肌肤之亲,耳鬓厮磨。

现在仅是待在属于他的空间,就已经感觉到满满的生疏和隔阂。

更别说,知晓他这些年,都发生了哪些事。

但看着眼前呼之欲出的贵气,她又在心里舒了口气,心想陈京澍应该过得还不错,反正肯定比她过得好。

-

连接私人监控后台的屏幕,林逾静时不时会看看周围,然后再低下头沉思。

袁术端来的托盘,无论是粥还是薄毯,她都没碰。看久了,还会发现她始终踮着脚,细细的鞋跟空悬,看着就累。

“踩坏地板,又不用你赔,和她说那些话干什么?”男人声音带着沙哑的冷调,疲惫地捏了捏挺直的鼻梁,视线仍停留在屏幕上。

“我不说那些话,林小姐估计要站一晚上的。”袁术浅笑。

-

就在林逾静等得快要睡着时,沙发边柜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被吓得一哆嗦,发现腕表上的时针已经落在了12上。

林逾静顾不得腿酸肚子饿,连忙接起电话,“您好,是陈总吗?我是林逾静,我还在等您。”

“嗯。”沙哑又冷冽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傲慢,“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忙,你可以不用等了。”

林逾静停顿半刻,眼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宿舍里却只有催命的论文。

憋闷一整天的恼意终是难休,再出口的语气都变得不甚温和,“陈总,您在耍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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