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现在，他看见黎向微眼中的晶莹之时，往往会想起初见时他眼里的清澈与惶恐。

“哦？”黎向微对此嗤之以鼻，但也不做反驳。

他问：“你不恨我吗？”

在此之前，他一直幻想着对方恨他入骨但是无可奈何的模样，想想还挺让人兴奋的，但是现在似乎不是如此。

“恨……啊。”清商微微一笑，道，“所以打算把你关起来，你觉得如何？”

黎向微对他这副样子还有点不太习惯，撇开头道：“像我把你关在这里一样？”

“不是的，乖孩子，是你被我关起来了。”

清商语气很是柔和：“还是要感谢你，不把我关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体里啊。”

这不是间接嘲讽黎向微，自己选择一个普通人的身体吗？

黎向微张了张口，说出了一句让对方明显有些愉悦的话：“还可以这样？”

的确，他忘了自己可以另外找个普通人的身份给对方了了，或许是当时太过匆忙，又或者，一时间有些兴奋。

清商说把他关起来了，是很字面的关，就是关在这个房间里。

比起他的本身，这个人格明显更加了解他。

不管是变成猫还是虫子都会被他发现。

黎向微待着待着，就待到了他们结婚的那一天。

对于婚礼他一点也不陌生，只是清商也没有通知他。

对方抓着他的手，黎向微问了一句：“为什么要结婚？”

清商沉吟片刻，耳边染上红色，随后道：“这个世界的人，繁殖代码的前提不是结婚吗？”

黎向微：“？？？”

他瞪着眼睛，终于明白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一双眼睛盯着看是什么意思了。

“滚。”

这实在是正常人的反应，黎向微已经开始感觉到欺骗了，他盯着对方看了半天，不知道一路上干了什么，他问：“你不是恨我吗？”

清商点头：“对啊。”

他一脸真诚，但是无端的让人有种受到欺骗的感觉。

黎向微还想问，却被他按着结下了印记。

这算什么呢，相当荒唐的一件事了，明明是应该争斗一辈子的仇人，结果却走到了这一步。

黎向微正视自己的内心，并且恶意地揣测，我有病？

然而这几千年里，他仅剩的情绪和斗志都留给了眼前的人。

这样的话，消失的那一刻的或许没有什么遗憾了。

……

清商伸出手，抚摸他的脑袋，喟叹道：“你说的对，文明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真正恨我的人是你啊。”

他的家乡是一个冰冷的地方，越是强大的物种，越是缺乏共情力。

把一个星球制作成游戏就相当于人类摆弄二次元的纸片人那样简单。

黎向微或许不知道，他们被称作文明试炼者，没有摆脱他们控制的文明，是没有成长价值的，应该被清理。

如果以这里的人的价值衡量的话，他确实是个反派。

“我只认可你一个人的实力，如果你离开的话，我可不保证……”

他低头在黎向微的耳边轻声威胁，周围的景色也在一瞬间停住。

其实停不停就无所谓，黎向微的眼里没有任何人，甚至听不见他们的议论。

黎向微直接踹了他一脚，早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解决。

“你要是让我不高兴，我直接让你滚出去。”黎向微冷冷道。

两人对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很多对错和爱恨其实没必要分太清楚。

“好。”清商温和一笑，又和之前的他没有区别了。

第62章 番外宠物

就算过去了几千年年，黎向微还是记得那一天，在那个奇怪的场景里遇见那个家伙的情况。

那时候他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修炼的天资，这个神秘的世界本不该属于他。

但是偏偏，进入了那扇“门”。

里面的景象极为怪诞。

一扇又一扇的门，每推一扇，就会是不同的世界。

里面的人穿着奇形怪状的衣服，有的保守，有的暴露。

但是无论如何，他走在里面，都是一个异类。

那个神秘的存在第一次和他对话，是因为他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撞见了，又或者不是不小心，而是“祂” 想让自己看见。

“你对世界有什么期待吗？”那双漂亮到诡异的眼睛盯着他。

黎向微摇了摇头，这一切都过于荒诞，好像他说有期待，世界就会变成他所想的那样。

但是那个奇怪的家伙在眼前透明的东西上点了点，再看向他时高高在上的态度里便多了一丝怜悯：“原来，只是个活不久的npc啊。”

……

黎向微听不懂这种话，但是以那一天为起点，他的生活不再属于自己。

他的身份不一样了，愚钝的人生也得到了改变。

这一切并不能让他感到多么高兴。

因为他没有忘记过去发生的事，这个世界在他眼前变得可笑起来。

如果每个人的命运都可以被把控，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

再次进入那扇门，黎向微看见了一个极为冰冷的世界。

冰冷两个字，并不单纯是指里面的建筑物，还有里面的人的表情。

姑且，他们可以称之为人。

在那里，他是被俯瞰的存在，在那些人的眼神中，他就是一只不小心爬进来的蚂蚁。

黎向微觉得，他本来不应该看见这些的，如果没有看见的话，他也不至于心情如此糟糕。但是不知为何，这些东西以他熟悉的形体出现了，里面的生物也是人的样子。

那里有无数个屏幕，屏幕上是另外几个世界的投影。

那些人偶尔的情绪表露便跟这些有关。

上面的字他并不认识。

“#%￥%&……”

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黎向微转头看去。

那应该是一个孩子。

那双眼睛里是熟悉的冰冷，还有打量。

“什么？”他问。

“啊，忘记了，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个孩子熟练地转换了语言，就好像他们与生俱来就熟知所有世界的语言。

黎向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却听他继续讲了下去：“你愿意成为我的宠物吗？我会好好养你的，我还没养过三维宠物呢。”

这绝对是个坏种。

黎向微听懂了他的话，但是因为太过年轻，他只觉得荒唐。

尽管他那个世界也是这样的风气，人类被神玩弄于鼓掌。

“不可以。”他道。

“是吗？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

危险。

那个孩子的眼神升起一抹玩味。

“庆幸一点，第一个把你带回去的是我而不是那些家伙。”

晕过去之前他就听见了这句话。

……

再度醒过来，他在一个洁白的房间里，手上套着一个银色的环，摆放在他面前的是各种食物还有漂亮的衣服。

“照着你那个世界的数据制作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黎向微抬眼瞧了旁边的孩子一眼。

他垂头不语，握着的拳头紧了又紧。

很可笑，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没有反抗的力量，失去尊严地活着。

“不说话吗？你看上去很可口。”

是可口，一个用来形容食物的词汇。

那个孩子伸手触摸他的头发。

只是见了黎向微第一面，他就知道，这个低级世界的小家伙很符合他们这里的审美。

苍白瘦弱的样子，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强行克制冲动的样子都让人觉得好玩且新奇。

没有同理心的家伙总是喜欢那些能够被随意掌控但是生了獠牙的宠物，偶尔能反抗一下当做游戏了也不错。

很明显，眼前这个人类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他带走的早，或许黎向微都不知道被什么人捡走了。

“你要吃了我吗？”黎向微问。

这个孩子的眼神着实是可怕，像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