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杀了人，那就偿命。

林娟失去了驱使，通身鬼气暴涨，控制不住就要冲进房间。

然而就在她行动的前一秒，那丝丝缕缕往外渗去的鬼气蓦地凝固在半空，不得寸进尺。

喻星感觉到了什么。

接着，他落入一个微凉宽阔的怀抱之中，“怎么生气了。”

喻星：“你回来了。”

身后，千年抱着他，释放出一丝鬼气将林娟拦下，“你忘了？不能主动插手。”

喻星转头，眼睛眯了眯，“这不算。”

林娟自己报自己的仇，怎么能算他干扰进程。

千年没说话。

喻星叹了口气，知道林娟被他驱策着过来本就有违规则，没见前几次吓唬那二姨太和章管家时进度条都不见半点动静。

倘若现在他让林娟直接把人给杀了，那代表钱老爷和大夫人那部分的进度条又该怎么填补上去，一切都是喻星无法猜测到的。

“回去。”喻星语气冷淡了几分，去看林娟，她的表情既恨又挣扎。

恨里面那对人渣，挣扎着想要报复。

“死……”

低低的女声从身边传来，林娟张着嘴，正在一字一句说着什么。

“去死……”

“该、死。”

千年告诉了喻星，原来林娟并非自愿成为三姨太的，最初大夫人给林娟的那些药确实会让人变傻。

只是中间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些别的意外。

曾经跟在大夫人身边的丫鬟，四姨太暗中有意无意在抓药时透露了点消息——这药是用在哪里。

五姨太心中怀了鬼胎，根源因此种下。

这不是大夫人第一次为钱老爷做这种腌臜事，大夫人就算是自己想要动手，那也是他默许之下进行的。

最初，是钱老爷看中了林娟。

但林娟入府早有三年有余，却是最近才被看上，这其中又是另外一环。

这就不得不提翠竹和翠珍两个丫鬟了。

钱老爷就是从这两个丫鬟口中开始，对林娟起了兴趣。

一个和林娟有口角，另一个则一心想要成为姨太太。两人能够近身侍候钱老爷最先就是听翠珍提起的林娟，再有翠竹的贬损，钱老爷就把林娟找来了。

这就是林娟悲惨的开始。

喻星听完已是拳头紧握。

千年默默坐在他身边，时不时在他颊侧亲一下以做安抚。

“我以为我见过了人世间大部分的丑恶。”

不承想没有最恶，只有更恶。

这一整个钱府都让喻星觉得一阵胃囊翻涌，半点都不想在这钱府多待。

千年眸光闪动，静静盯着喻星的面庞。

喻星对他露出个有些古怪的笑。

他好像还没有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千年，他没有说，千年也没问他，两个人就这么相处了一辈子。

如今千年跟随他一道在这欲.望世界中进行任务，甚至也许可以和他一起离开这里，喻星就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黑洞？”千年怔怔看他。

“怎么？”喻星故作轻松地一挑眉，“怕了？”

千年长久的凝视他。

喻星顿了顿，刚张嘴，千年就吻了过来，紧接着舌-头也伸了进来。

“只要是你。”

嘶哑的声线掠过耳侧，是爱人最赤诚热烈的告白，“我都喜欢。”

喻星心下微微动容，但在千年提出要他变为本体是来一场时被他果断拒绝。

他都有些诧异千年的提议了。

真的是胆子大，什么都敢提出来。

喻星拒绝后，只让千年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钱府藏污纳垢，做下的恶事又岂止一桩，很快就有百姓联名把钱府上下都给告了。

他们肆意打杀下人，还有人仗着钱府的名声在外恶事做尽，官府架不住百姓们的众志成城，不得不出面把钱府阖府上下给逮捕了。

一一查明钱府众人所犯的恶事后，全部都被套上了锁链押进了臭气熏熏的大牢。

喻星眼看着任务进度条叠满，反而没那么急着离开钱府，而是等入夜后又去找了林娟。

和之前相比，林娟的神智似乎彻底清明了，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到喻星的侍候，直接就给他行了个大礼，恨不得以命为报。

喻星拒绝了她的报恩，让她自去报仇。

现在任务都完成了，他也就无所顾忌了。

却见林娟转身就面带凶光地奔向了府衙。

喻星跟了过去。

林娟第一个杀的人居然不是钱老爷，也不是大夫人，更非翠竹、翠珍之流。

而是……张妈。

第31章

竟然是张妈。

喻星不解地去看千年。

千年笑睨他一眼，“想知道吗？”

喻星颔首。

千年但笑不语。

喻星明白了，他不问了。

原是想讨些福利的千年叹了声。

不好骗了啊……

千年主动凑了过去，喻星却是拒绝，“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我想说，”千年低低说，“让我说吧。”

须臾，喻星才瞥了瞥他，示意他说。

却原来，大夫人给的药最后其实是由张妈送过去的。

而林娟死的当天……

张妈也在。

“她是看着林娟发病的。”千年嗓音陡然变得冷漠。

最后一份药送上去，林娟的身体彻底被毒垮，她死前拼命求着张妈救救她，张妈却跑了。

病发的疼痛几乎顷刻席卷了林娟，她眼睁睁看着张妈夺路而逃的背影，倾尽最后的力气往门外走，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林娟一路往院子外走，她想问张妈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把她当成亲人一样看待，原来对方一直在送给她的吃食里下药。

中途还没等找到张妈，却撞到了正在偷.情的章管家和二姨太。

其中二姨太本就厌恶这个刚进门的老三，看林娟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此刻被撞见，当即就推了章管家一把。

“她的样子好像不太对，”二姨太说，“早就想解决她了，既然人都被撞见了，那就……”

说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银色的丝线划破喉管，渗出丝丝鲜血，林娟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你、你们……”

“快，快跑啊！”章管家见林娟没死，抖着手也不敢继续下去了，拉着二姨太就跑。

林娟抓住了二姨太的裙摆，二姨太长长的指甲刮在林娟手臂上，划出了道道血痕。

药劲再次上头，林娟望着跑远的两个背影，“不要……不要走……”

“脖子，我的脖子好痛，”林娟抹了把脖子，血液染红了满手，“好多血，我要死了吗……”

林娟挣扎着爬起来，再抬眼时，张妈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正望着她的方向，“张、妈。”

张妈看着她脸上开始呈现灰败，没有出声，亦没有伸手搭救的意思。

就这么冷冷看着，看着林娟挣扎，看着她慢慢死去。

“是个可怜人啊，可惜来错了地方……”

张妈摸着口袋里的金票。

直到林娟最后一丝呼吸也消失，她走过去，用指甲开始在她身上刮挠。

喃喃着：“死了就早早投胎去吧，不要再做可怜人。”

张妈死死瞪着眼睛，看着满脸血痕抓着自己脖子的女鬼，“林、娟。”

林娟：“我死的那么惨，张妈不来陪陪我吗？”

血泪从她脸上滚落，在那张清灰的脸上尤其可怖。

“你说我嫁给钱老爷也好，你会一辈子在钱家，还能一直看着我，为什么……”林娟的话语逐渐癫狂，“可你为什么要帮着那些人杀我？”

“说你把我当成亲女儿疼，五百大洋，就让你把毒药端给你的亲女儿，让她去死。”

“呵，呵呵……”

阴森的笑声在大狱里回荡，所有钱家人都毛骨悚然地惊醒，白色的影子赫然出现，“鬼啊——”

杀杀杀。

全都该死！

一墙之隔，喻星林娟杀疯了的样子，知道真相的他也不觉得如何血腥，一切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