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6)

作者:弱水千流

“……”

殷酥酥脸色微变,脑子里窜出一个离奇的猜测。紧接着,她直接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鞋都来不及穿,光着脚,散着发,直冲冲跑向落地窗旁。

哗啦一声,将窗帘拉开。

已是清晨,日出时分的朝阳无限温柔,整座城被勾勒得浪漫而神圣,华丽而复古。气球在升空,老人在散步,情侣在拥吻。

劳斯莱斯清影停在与酒店一街之隔的对面。

男人靠坐在车厢后座,西装笔挺,松弛散漫。他垂着眸,似在看书,鼻梁上多出一副昨夜未见的金丝眼镜。

察觉到什么,他转过头。

镜片背后的目光,疏冷克制中隐含一丝玩味,穿越万千晨光,与她的眼神交汇。

殷酥酥不自觉收紧十指。

真是顶顶的怪事。

她向来温吞,情绪也算得上稳定,极少因为某件事物而大幅起落。然而,两回遇上同个人,她都紧张得心口发颤。

殷酥酥想起那张名片上的名字。

是了。

他是费疑舟。

原来,他就是费疑舟——国际名流圈的传说,名门贵胄中封顶般的存在,赫赫有名的费氏集团现任话事人,费家太子爷。

这份姜汤,是他送的?

第3章 Chapter 03

隔着一条不算喧嚷的长街,四目交接仅短短几秒。

很快,殷酥酥反应过来什么,暗道一声糟糕,又猛将拉开的窗帘重新合拢。

耳根脸颊火烧火燎地烫,因为惊讶,也因为窘迫。

她咬咬嘴唇。

昨晚她是醉酒状态,梁姐一个人照顾她,能替她换下礼服穿上睡袍已相当费劲,当然没办法再帮她洗澡洗头。再加上宿醉后遗症,即使不照镜子,殷酥酥也能想象此刻的自己多邋遢狼狈。

这时,低头朝下看的视角,刚好又瞟见双光秃秃的脚丫。

殷酥酥瞬间更加绝望。

天呐。

眼泡脸肿披头散发,鞋子也没穿,她现在八成和疯婆子没两样……

几步远外,梁静将殷酥酥的一系列举动收入眼底,看见她先是神叨叨地光脚跳下床,拉开窗帘,几秒钟后又突然神叨叨地把窗帘重新拉拢,脸上还一副见了鬼的惊恐表情,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梁静蹙眉,疑惑地也走到落地窗旁,口中嘀咕:“看见谁了吓成这样。”

说话的同时,梁静将严丝合缝的窗帘再次拉开。

殷酥酥心道不妙,慌忙伸出手想阻止:“等等梁姐……没谁,没有谁!”

梁静的目光已经越过窗户,循着殷酥酥之前打望的方向看去。可目光所至,街道对面空空如也,并无任何异样。

殷酥酥见状,悬在心头的巨石骤然落地。她悄悄呼出一口气,抬手抚心口,心想:看来已经走了。

殷酥酥说:“看吧,真的什么也没有。”

梁静收回视线瞥她:“你奇奇怪怪的。”

殷酥酥还以两声干笑。

“行了,我们是下午五点的飞机回京,起来冲个澡收拾一下。”梁静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经过餐桌时又看见那盅姜汤,问她:“这玩意儿怎么办?倒了?”

殷酥酥趿拉上牛皮拖鞋,闻言滞了下,好一会儿才回答:“先放着吧。”

梁静竖起根食指,郑重提醒:“不清不楚来的东西,别乱喝。”

“知道。”殷酥酥冲梁静露出甜笑,“昨晚照顾我,你应该也没休息好,快回去再睡会儿。”

殷酥酥和梁静是多年挚友,走红毯换礼服从不避讳。说完,她不在意梁静就在跟前,自顾自将身上的睡袍脱去,径直走进洗手间。

女明星常年泡健身房,身材管理极其苛刻,圈子里蜂腰翘臀比比皆是,最不缺身材火辣的美女。但殷酥酥实在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天生的白皮肤,区别于北欧人或美白针塑造出来的病态冷白,她全身上下的肤质白中泛粉,细腻健康,饱含充沛的生命力。三围尺码也是黄金比例,多一分不多,少一寸不少,并非时下流行的白幼瘦身形,但整个人看起来珠圆玉润,莹莹生光。

瞧着洗手间里只穿胸贴和丁字裤的倩影,即使是同为女性的梁静,也不免有些心驰神荡。

梁静故意吹了声口哨,打趣道:“啧啧。每次看见你脱衣服,我就恨自己不是男人,想扑倒你都无枪可使。”

殷酥酥被哽了下,黑线脸:“快去补觉吧我的姐。”

说句老实话,娱乐圈里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清纯小白花,无论女星还是男星,但凡能走到大众视野中的,背后都藏着一部心酸上位史。

和其它没背景的同行相比,殷酥酥其实也算幸运。

殷酥酥进圈的第一个经纪人,就是仗义耿直的梁静。虽然在大环境影响下,梁静也会为殷酥酥安排各式各样的宴会饭局,殷酥酥偶尔也会遭遇油腻富商的咸猪手,但在关键时候,梁静把殷酥酥保护得很好。

至少迄今为止,梁静没让殷酥酥献过身。

这是她们共同的原则,是她们的默契,也是她们友谊的基石。

房间门开启又关上,殷酥酥知道梁静已经离去。她用最快的速度洗澡洗头,换上干净的浴袍,湿漉漉的乌黑长发裹进干发帽,走出淋浴间。

艺人靠脸和身材吃饭,洗漱台上摆着一大堆瓶瓶罐罐电子仪器,全是护肤品。护发精油、眼霜面霜、精华乳液、美容仪、面膜、手膜、腿膜、足膜、眼部按摩仪……

每天早晚,殷酥酥光是护肤,就要花费一个小时。

大约是宿醉之后,大脑仍处在疲倦状态,平日做惯了的事,此刻却莫名让人厌烦。

殷酥酥鼓起腮帮呼出一口气,懒得护肤,直接从洗手间出去了。

一线大腕出差的标配是五星级以上酒店,可惜殷酥酥不是。经纪公司精得很,你能得到多少经费,完全取决于你能创造多少收益。这次来佛罗伦萨,殷酥酥和梁静下榻的酒店只是个四星级,面积也不算大,普普通通的行政大床房。

因此,那股辛辣的甜香,几乎充盈了整个空间。

殷酥酥走到餐桌前。

保温桶的外观十分低调,但不难看出,它材质极佳。距离这盅姜汤送达房间已过去一个半小时,仍有腾腾热气冒出。

殷酥酥双手抱起姜汤。

她很笃定,费疑舟送来的东西,不可能有毒。

无需考量他是否有害她的动机,又或者说,他对她根本不会有任何动机。

那样一个人物,高不可攀,用“两个世界”来形容都像是亵渎,他和她,处于不同维度。于他而言,她或许就像偶然落在他袖口的一粒尘埃,不足使他产生丝毫的心绪起伏。

殷酥酥喝了一口姜汤,甜辣的暖流漫过唇舌,沿食道进入胃部,顷刻间便暖透四肢百骸。

她拿起手机。

屏幕还停留在短信界面,陌生号码发来的「驱寒醒酒,无毒无害」八个字,仿佛在轻嘲她九十分钟前的自我感觉良好,脑补过多。

迟疑再三,殷酥酥最终还是敲下了两个字:【谢谢】

点击发送。

*

佛罗伦萨市中心西北5公里处,Amerigo Vespucci机场SVIP私人候机厅。

何建勤刚办完相关手续回到候机厅,正巧看见费疑舟嘴角那丝若有似无的微弧。

作为费氏权力中心的人物之一,何建勤能走到这个位置,自然不会是酒囊饭袋。他深谙在费疑舟身边的生存之道,不该好奇的事不问,不该看的事视若无睹,不该听的事充耳不闻。而老板不主动提及的任何私事,都被何建勤自动划入“三不”范围内。

何建勤低眉垂首走上前,说道:“先生,航线已经规划完毕,与机场方的协调工作也已结束,随时可以出发。”

费疑舟面上笑色褪去,又恢复到往日里那副冷淡无澜的模样。他不动声色,移开落于手机屏的视线,侧目看向候机厅落地窗外的白云蓝天,忽问:“五月底的时候费闻梵好像投了个电影。进展到哪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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