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56)
“你可能觉得,这个狗仔刚才说的话就是证据,可秦媛观众缘好,背后又有靠山,她反将一军的机会太多了。最高明的公关手段,不仅可以混淆视听还可以颠倒黑白。没有实质性证据,少数人只会相信自己想信的,多数人不关心事实真相,只在乎这热闹好不好看,这谈资够不够劲爆。”
“不是不还击,是我心知肚明,自己暂时没有这个资格。”
殷酥酥说的是事实。
在这个圈子里,向来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是非公道,谁红谁有名谁腕儿大,谁就是公道。
知道了是秦媛在背后捣鬼又如何?殷酥酥常年处于圈中金字塔的中下游,深知上头的人跺跺脚,底下的人便要落满头灰,以秦媛的资历和人脉,能对她放暗箭的地方根本数不过来。
因此她很清楚,就算知道了秦媛在背后使坏,自己也不能明面上跟这位大前辈撕破脸,甚至哪场活动碰上了,她照旧得招呼一声“媛姐好”。
话音落地,雅间内陷入片刻的静默。
不多时,轻轻一声“砰”,是费疑舟略倾身,将手中的白玉杯放回了桌面。
“没有资格?”费疑舟出声,重复她那番言论的尾梢字句,玩味地品咂。
殷酥酥转头看他。
“殷小姐,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半只脚已经踏进费家大门。”费疑舟掀睫瞧她,嘴角牵起一道懒漫又略微讥诮的弧,“原来我的人,还没有资格还击一个‘影后’。”
殷酥酥眸光突的一闪,心中升起种预感:“你想做什么?”
费疑舟没接她的话,自顾自低眸整理好钻石袖扣,起身,从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西服外套,随手往臂上一搭,转身走向门口。
殷酥酥见状,慌慌张张追上去,横着双臂拦在他面前,焦灼道:“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该不会想直接去找秦媛吧?”
费疑舟面容淡漠,不语。
殷酥酥把他的沉默理解为了默认,皱眉正色道:“费先生,我和秦媛的恩怨纠葛,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如果我争气能出头,该找她算的账我一分也不会落,如果我一辈子是个你砸了资源也强捧不红的艺人,那糊是我的命,我挨打立正。”
费疑舟还是不说话。
殷酥酥更焦灼了,不禁抬高音量:“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不能出面去找秦媛。”
如果这位太子爷怒发冲冠直接去找秦媛,那就意味着他和她的关系要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各种闲言碎语传回兰夏传回她父母耳朵里,让她怎么解释?怎么说得清?
跟爸妈坦白,她和费疑舟是假结婚?
一个是为了应付长辈,一个是为了拿到好资源?
天哪,她光是想象就觉得可怕。
短短几秒钟,殷酥酥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就在她急得团团转时,面前的太子爷瞧着她,轻描淡写地开了金口。
“我接受的教育里从来没有忍气吞声这一项。”费疑舟说,“不过,一个影后,应该还不需要我亲自出面。”
“你不是去找秦媛。”殷酥酥意识到自己虚惊一场,稍松了口气,很快又觉得自己当真傻得可笑。
确实。
他是什么人物,就算要动秦媛也必定是吩咐他人代劳,怎么可能干出直接冲到秦媛跟前去对质算账的掉价行径。怒发冲冠为红颜?是她高看了自己,脑补太多。
殷酥酥不解地问:“那你一声不响忽然站起来,这是要去哪儿?”
费疑舟回答她:“旗袍馆。”
“……”
“三个钟头前,旗袍馆致电何生,说给你定制的旗袍已经完工,让我带你去试穿。”费疑舟明显不想再和她聊不相干的人,也不想再继续那些扫兴的话题,又恢复成往日那副松弛矜贵的模样。
他懒懒漫漫地瞧她,一手随意地插进裤兜,一手绅士地比了个“请”:“女士优先。走吧,这位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小姐。”
金主大佬放了话,殷酥酥当然不可能拒绝。
纵是心头疑虑万千,她也只能暂且搁置,点点头,心惊胆战地跟着去了。
*
知道费家大公子要带女伴莅临,旗袍馆早已于一个小时前便进入闭店状态,恭候贵客大驾。
等殷酥酥和费疑舟走进店门,旗袍大师罗启山便笑盈盈迎上前,将一座旗袍陈列架展示在两人眼前。
罗启山说:“殷小姐,这就是您上次来定制的旗袍。”
旗袍本就修身,通体依据殷酥酥的尺寸量身定制,光是陈列在架子都自带生命力,显得风情万种。
殷酥酥有点惊讶 ,问道:“这么快就做好了呀?”
“您和费先生可是贵客中的贵客,为了不让您二位等太久,罗老师可是熬着夜,加班加点在缝制。”年轻的女助理笑着接话,“殷小姐,快去试试吧。”
殷酥酥点头,接过旗袍又想起什么,说:“对了,费先生的领带……”
“也做好了。”罗启山从陈列架的左侧取出一个精美红木长盒,打开来,呈递到殷酥酥眼前。
殷酥酥面露笑意,说了声“大师辛苦”后便独自进了内室的更衣间。
换上旗袍。
后背的拉链开口略低,殷酥酥两手往后努力地伸,半天够不到,只得出声朝门外的女助理求助:“你好,背后的拉链我拉不到,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拉一下?”
话音落地,背后无人应声。
倒是门锁咔哒一阵轻响,有人缓步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殷酥酥背对着更衣室的门,看不见来的是何许人物,只径自略带歉意地继续说:“麻烦你了。”
背后的人还是不说话。
须臾,她感觉到了两只手。
一只轻柔扶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捏住了位于腰线位置的拉练锁头,缓慢上提。
“……”殷酥酥微愣。
扶在她后腰位置的手,宽大有力,掌心灼人,怎么不像是女孩子?
随着拉练被拉拢,布料收束,殷酥酥完美的腰臀比曲线被勾勒出来,展露得淋漓尽致。腰身纤细,臀线浑圆,呈一个饱满又诱.人的蜜桃状。
与此同时,她听见背后的呼吸声明显变得微浊而沉……
殷酥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唰的转过身,晶亮的眸惊慌失措地抬高,正好撞入男人那双幽暗得深不见底的眸。
“费先生?”殷酥酥吓得声音都快跑调,“怎么是你?”
费疑舟冷静地说:“我在外面试领带,听见你叫人帮忙,就进来了。”
殷酥酥脸骤然涨得通红,气得质问:“助理小姐呢?”
费疑舟非常冷静地说:“不知道。”
殷酥酥:“……”
他刚才给她提拉链,那她的后背不是全被他看光了?
这个……流氓。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殷酥酥恼得都忘记了维持淑女形象,抬起手,用力揪了把他的领带泄愤:“就算那位助理小姐不在,你也可以帮我找个女生过来吧?”
费疑舟更加冷静地说:“你马上就是我的老婆,我给你拉个拉链有什么问题?”
“……”气得想死,但是说不过。
半分钟后,殷酥酥红着脸整理好旗袍,从更衣室离开。一回头,瞧见某个一本正经耍流氓的太子爷也跟着出来了。
殷酥酥目光不自觉跟着这男人移动。
看见他在她几步远外站定,双手并用,开始系西服外套的扣子,自下而上,不紧不慢,清冷英俊的面容无波无澜,喉结连同下颌的线条清晰而利落。
仅仅只是系着扣子,仅仅只是站在那儿,就是一幅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