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娇女(13)
听闻这嫡公子样貌不凡,本想看看是何形容,却见他一直垂着头,未能得见真颜,连道好几句“实在无趣”便兀自退下了,竟连个尊卑礼仪都不顾。
果子气得牙痒痒,捂着胸口长吁短叹:“哎呦!我的公子欸!真真要被您给气死,您看看,这府里随便一个小丫鬟都能看轻了咱,可偏偏您又不说话,岂不是让人欺压着呢么?”说着,忍不住叹息起来。
柳询摇摇头,道:“跟一个小丫鬟置什么气,咱们这才回来几天 ,他们这幅模样也是应当,等日后我们混得好些了,自然有人舔着脸往咱们这边凑,这天下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
果子道:“可,可看着他们对公子如此不敬,果子这心里就不舒服,好歹您也是这勖王府里的嫡公子,说不准还能封个世子爷呢。竟让他们这般怠慢。”
柳询倒是心宽的安慰果子道:“快别说那么多了,赶紧的整理好东西,咱们立马进宫。也许进了宫后出来就不一样了呢。”说罢,还神秘的笑了笑。
果子却是不解其意,听到柳询督促了,也只好加紧干完手头上的事,随着他出府朝皇宫走去。
正如果子所料,两人好不容易走到正阳门外,才刚离正阳门十丈远,就被守城卫兵给驱赶了,柳询巴巴望着不远处大开的城门,宫墙深深,极目难望,却是他现在唯一的期望所在。
他垂头叹了一声,拍了拍身上褶皱,扬声道:“走吧果子!”
“可是要回王府?”
柳询垂眸浅笑:“进宫。”
“咦?可是刚才咱们不是被赶出来了么?”
“现在不会了。”
“为何?”
柳询但笑不语,只振袖俯身朝一旁来人长揖,道:“拜见父王。”
正携着一众官员出正阳门的勖王愕然顿住,很是茫然,见这少年身形颀长,身旁跟着惊慌下拜的奴仆果子,更是不解地喃喃:“你是……”
果子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俯身长揖道:“王爷,大公子真要进宫拜谢太后呢。”
勖王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诧然,神色翛然间便已恢复了正常,忙伸手虚扶,“快起来吧,你自小体弱,得太后庇佑教养,此番回京的确该好生跪谢太后恩泽,去吧。”
柳询顺着他的手站起身来,乖巧地应道:“儿臣谨遵父王教诲,这便入宫拜谢。”
勖王满意地点头,在一众官员的拥护和赞美中渐行渐远,那守城的将士见状,哪里还敢阻拦,忙拱手道歉。柳询却依旧不卑不亢,只拿出袖中令牌,待守城将士检查后才悠然踏入宫门。
果子暗叹怪哉,公子真乃神人也!竟如此轻巧就入了宫,这要换成旁人,早被拖将出去打一顿板子!偏生这么怯弱胆小没什么存在感的公子却有这般神通!
柳询虽知果子心中所想,却依然没说破,只兀自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规规矩矩地垂头往前走着,这一走便是一个时辰。
一路关卡,好不容易到了慈安宫,已是日上三竿,柳询本就有伤在身,走了这么久,额头已经渗出许多汗液,却不敢有半点失了规矩之处。
巳时初,慈安宫的宫女们已经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贴身伺候太后的张公公一手搭着浮尘走了出来,正要吆喝宫女们快些,远远瞧见台阶下立着一人,定睛一看,见是柳询,慌忙下来迎接。
“哎呦!是世子来了!快些上来,这大日头的,仔细晒坏了!”
柳询已晒了好些时候,脸上红彤彤的,拱手笑道:“张公公安好!少卿回京了,自当前来拜见太后,不知公公可否通禀?”
张公公连道不敢,好生恭请着柳询上了台阶,在门口停了,让柳询暂且候着,便自去禀告。
少顷,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门内走出一个戴着金冠、正红金罗蹙鸾华服五十上下的贵妇人,见门外的柳询面庞发红,身形消瘦,顿时眼睛红了,连呼“可怜的孙儿,你可回来了,皇祖母想你想得是日日不安呐。”说罢,便哭天抹泪地拥在一处了。
自小太后便偏爱柳询,据说是因为柳询长得像极了先帝,且柳询自幼便没了母亲,又体弱多病,太后仁慈,怜惜其命苦,便时常召柳询入宫相伴。长此以往,倒是养出深切的祖孙之情。
太后这一哭,宫女嬷嬷们顿时慌了,好一番劝慰才止住,忙亲热地拉着柳询入慈安宫叙话,这一聊便忘了时候,竟不知不觉就到了晌午。
太后留饭,柳询也不好推辞,说起回京路上的遭遇,太后又是红了眼眶,哽噎道:“少卿何苦又去那庙里过粗茶淡饭的日子,外头虽自在些,终归不比家里,你好歹也是勖王府的嫡子,是咱们皇家的血脉,长久流落在外终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