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82)
木惜迟:“他一个文弱书生,身子骨儿哪经得住!”
南岑遥:“你也出息死了。适才拉开架势要打要骂。转眼又心疼起来。”
木惜迟:“才没有!没有!没有!”
“好好好,你没有。是我心疼了,我心疼弟弟,多谢木公子体恤。”南岑遥说着半蹲下 身,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便让他骑马,我背着你。”
木惜迟顾不得赌气,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南岑遥嗤笑一声,唿哨唤来了尺素。
尺素过来瞅瞅木惜迟,又看看南岑遥,“少主,何事?”
南岑遥道:“你好生背着木小公子,可别颠着他。”
木惜迟忙又要摆手说不敢,忽然见尺素俯下 身去,倏地变成一头满身褐色斑纹的麋鹿。
木惜迟大吃一惊,“这这……”
南岑遥道:“他真身便是鹿,可拉车也可载人载物,因此无妨。哦对了,他是斯文人,不说畜生话。”
木惜迟拗不过,只好礼礼正正地向尺素作了个揖,才束手束脚地爬上了鹿背。
一路上,干戚一言不发地在前面扫清路上的碎石,以防尺素的脚踩在上面划伤。
木惜迟暗暗纳罕,南岑遥的这一对侍从倒是很有意趣。主子那样高调张扬的一个人,他们却十分本分老实的样子。
一行人磕磕绊绊好容易到了覃州北郊,张材却仍不肯透露狄仁的具体位置,反倒一会儿说自己老胳膊老腿儿走不动了,一会儿又说年纪大记性不好,记不清地方了。
众人中,唯二真正牵挂狄仁下落的只有南岑遥和叶重阳两个,余人都不相干。这俩各怀心事,然亦都拿凡人无法,只好就地找了家驿馆歇宿。预拟再套一套张材的话。
维时正是掌灯时分,住客们都出了房间下来用晚饭。传菜的伙计满场穿梭,驿馆大堂里言笑鼎沸不绝。
“今日带你开荤!”木惜迟一拍苏哲的肩。
苏哲喜欢道:“真的哇!可是……”
木惜迟打断他:“什么可是不可是的!这里又不是无念境,没那么多规矩约束。”
苏哲一听这话,把一切都抛到九霄云外,嘻嘻笑道:“木头,我的好兄弟。咱们就吃那一道红烧狮子头。”
“好。”木惜迟爽快应了,叫来了伙计。不一会儿,几色菜品端了上来,看着都浓墨重彩的。
苏哲喜笑颜开地搓搓手,刚要动箸子,却遭木惜迟格挡下来。
“木头,做什么不让我吃?”
木惜迟觑着他假笑,“开荤第一步——用意念吃肉。”
苏哲整个儿人都呆了,“用……意念?什……什么意思?”
木惜迟:“意思就是,我吃着,你看着。”
苏哲:“嗯?!!”
木惜迟:“可不能恼了!”
苏哲:“!!!”
见苏哲含着泡眼泪儿瞪着自己,木惜迟忙又笑道:“你头一遭儿开荤,一则怕你肠肚儿吃不消。二则,初尝滋味儿,难保不大吃痛饮,必要尽兴方止,如此一行,倒反无余味了。你先看着别人吃,将心意平一平,过会儿才能细品出菜肴的酸辣苦咸来。”
苏哲果然放下箸子,只管盯着木惜迟瞧。只见他用箸尖斯斯文文搛了一丝鸡腿肉,放进口里细嚼慢咽起来。苏哲几乎没给馋疯了。扑上去抱住木惜迟道:“好兄弟,赏我一口罢!”
木惜迟只得推开他笑道:“你既已看得够了,就先从这盘干煸牛肉开始,倒还不至腻烦。”
苏哲登时大大地鼓起兴来,先将干煸牛肉送下肚,后又痛喝了两碗鸡汤,三口两口了结了一只鸡。正将魔爪伸向那盘子心心念念的红烧狮子头,就见木惜迟来至南明、鸳鸯、张材他们那一桌,端起桌上两盘菜就走。回来置在苏哲面前,又回去继续端菜。
苏哲虽不明就里,但不妨碍他已喜得手舞足蹈。“木头,干的漂亮。再把那盆叫花鸡也运过来,还有那清蒸鲈鱼……”
木惜迟果然“运”了过来。不一会儿,南明桌上就只剩些水晶豆腐皮儿、芙蓉蒸糕、青玉白菜等。
苏哲一面大快朵颐,一面含混道:“木头,你这般欺负南明,就不怕日后二公子找你麻烦?”
木惜迟绷着脸道:“他不仅不能找我麻烦,还要感激我哩!”
苏哲吮着鸡骨头道:“为什么感激你呀?”
木惜迟道:“南家世代茹素,虽说他如今是南明,可若食了荤腥,也算破戒的。”
苏哲听了,好似头顶打个焦雷,哭丧着脸道:“我苏家也有这戒律,那我不也就破戒了么!”
木惜迟道:“你破不破戒与我什么相干!”
苏哲急了:“你替他都想到了,怎么到了我这儿就不相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