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53)

作者:桂花冰粉

“少主。”

木惜迟这才想起自己见了南岑遥还未行礼,便扎挣着要起身。那南岑遥却抢先一步说道:“小不点儿,我免了你的礼。”

花影一把按下木惜迟,道:“他说免了你的礼,你只管安心躺着罢。再者说了,天底下对他多礼的人有的是,咱不去凑那个热闹。”

“小花影,身量长高不少,嘴也越发不饶人了。”南岑遥笑道。

花影恍若未闻,只对着木惜迟道:“木公子,幸亏主上救了你。否则你可不能这么囫囵个儿躺在这儿了。方才又有东西在客栈外头逡巡意图不轨,这家伙——”说着将南岑遥一指,“这家伙嚷了半日,差使这个,指挥那个。最后还是主上追了出去,主上去之前特意嘱咐我要好生看顾你。”

看顾个锤子!就你会说,一张小嘴儿成日里叭儿叭儿的。

正在这时,一道白影掠进屋来,往榻上瞥了一眼后,便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地站着。屋子里的气氛随之降到冰点,大家仿佛也都变成木头桩子。只有花影全无心肝地蹦哒过去,略一行礼,道:“主上。”

“如何?”南壑殊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什么如何,说话没头没尾,谁知道你指的什么。没人则声。

“已经醒了,精神看着还好。”

木惜迟听出来这两人一问一答,说的正是自己。心道这人还真有趣,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呢?盯着南壑殊看了会儿,越盯越觉得他装束有些奇怪。过了半晌才发现是他没有穿罩衫的缘故,所以显得身影比旁人单薄许多。又忽的想起自己一直攥着的这件雪白罩衫,再看看南壑殊。

敢情是我扒了他衣服?

屏退了各人侍从,南岑遥走到南壑殊跟前问道:“怎样,追到了吗?”

“没有。”

“你可看清那邪祟的形貌?一般来说,这邪祟的凶恶之气越重,我设下的破玄结界的反应就越大。可是直到这邪祟来到近旁,破玄结界也毫无动静。或许这邪祟并无伤人之意?”

“或许就不是邪祟。”南壑殊一字一顿道。

南岑遥一愣,尴尬道:“是了是了,呃……兴许为兄看错了……”

气氛继续从冰点往下降……

“遇上个人。”半晌后,南壑殊淡淡道。

南岑遥忙赶着问:“谁呀?”

南壑殊道:“菩提道掌门。”

南岑遥提高音量道:“重阳?”

南壑殊睃了南岑遥一眼,意味深长地略点点头。

南岑遥面上又是一尬,尬上加尬道:“叶……叶重阳。”而后又自言自语道:“怪哉,覃州与菩提道相隔万里,重阳……叶重阳为何会现身此地啊?”

南壑殊给自己倒了杯茶,漫声道:“愚弟也十分疑惑,他却说自己难舍旧情,此行专程为了兄长而来。”

南岑遥胸如鼓槌,两耳嗡嗡,颤声道:“他……他竟……”

南壑殊拈着茶杯冷冷盯住南岑遥,道:“兄长,醒醒。别做梦了。”

南岑遥脸红心热了半日,这就一盆凉水迎头浇下。

回过味儿来。原来南壑殊编瞎话儿奚落自己。

他也并不恼,嘴角仍然噙着招牌微笑,先哈哈两声聊作自嘲,又问道:“那他究竟做什么来?”

南壑殊道:“我追到湖边,眼看要将那物什降伏。叶重阳就在此时冲了出来。只耽搁了半刻,那物什便逃得无影无踪。”

南岑遥道:“叶重阳脱胎于巫族灵珠,本是致阴之躯,幸而早早从巫族脱身出来自立门户,此后也算安分守己,六界上下才容得他一席之地。自从做了菩提道掌门,他一向不问世事,怎的也来到这是非之地。”

南壑殊道:“恐怕不是巧合。”

南岑遥皱眉半日,忽而又道:“对了,壑殊,你追的那物什是不是毛茸茸?或者长得怪头怪脑?总之,不是人形?”

南壑殊略忖了忖,道:“确然如此。”

南岑遥“嗐”一声抚掌笑道:“那便是了,重阳……兄随身带着一个口袋,自诩堪比弥勒佛的如意乾坤袋。里头盛着他踏遍三川五岳搜罗来的精怪。恐怕是哪只调皮的家伙从口袋里逸了出来,碰头碰到这里,赶巧教咱们遇上了。”

南壑殊听毕也不理论,只顾喝茶。

南岑遥不死心地问:“他就……他就没说点儿什么?”

见他冥顽不灵的样子,南壑殊眼中又渐渐含上讥诮,正欲开口,南岑遥先抢着道:“不不不,我不想听。你又要挤兑人。”

南壑殊寒冰般的面上化开一个浅笑,“兄长,他确实向我打听一个人。”

南岑遥露出一副木逢春的面目,待要说话。南壑殊眼睛却朝着木惜迟看过去。虽然只是一瞬,但南岑遥已捕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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