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342)
身负重伤,
身负重伤……
听见这四个字,木惜迟再也无心旁顾。
他为什么身受重伤?
他现下如何了?
木惜迟不愿再同戍王说话,可这件事非问他不可。
“你明知道他是谁,你不来告诉我,也不替他治伤,反将人锁在地牢里,你……好啊……好一位九五之尊,竟是个负义忘恩之辈!”
戍王跪在地上。木惜迟气得面目发白。兰汀终究是心疼戍王的,便问他,“陛下,那人是谁,快告诉了公子罢!”
戍王不便明说,只得遮掩道:“是先前遭千沧烈焰围困时,在荒漠上搭救我们的道士。”
“陛下,你……你怎能……”兰汀整夜目不交睫,加上年高体衰,愈加撑持不住,咳了几声,忍不住老泪纵横起来。“陛下,你的所为,奴婢是益发看不懂了……”
木惜迟已知必是南壑殊无疑了,只不懂以他的持重——何况如今身份贵重——又怎会轻易与人争斗,且竟然败下阵来!对方是何来路?他眼下伤势如何?有没有再遇上那对头?
他心急如焚,即刻要唤出叶重阳来商议,命七妹将二人打发走。
戍王还不欲走,兰汀拿出长辈的款段,教训了戍王几句,逼着他同自己一道出去。
这里叶重阳见人散了,在地上摇头晃脑地现了身,“要不是七妹跳出来阻止,我还正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连祸祸的对象都选的如出一辙,没想到这小子颇有乃父遗风啊!”
木惜迟无心与他斗口。“你都听到了?”
叶重阳摇着扇子点点头。
“你都听到了?”
叶重阳又点点头,忽然想起来木惜迟看不见他点头,遂清清嗓子道:“嗯。”
“你——”
“与我无关。”叶重阳拿扇骨敲敲手心,干脆地道,“有必要提醒一句——同样与你无关。”
第181章
“可是他受伤了,你听到了。怎么办?怎么办?他甚至伤重到凡人也能轻易将他囚禁……”
“与你我无关。”叶重阳冷冷重复道。
“怎会与我无干!听你说了那些,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木惜迟如同做了一场长长的梦,梦境无比真实,正是确凿发生过的事。叶重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令他的记忆被揭开了一层又一层阻隔。再加上叶重阳的讲述,木惜迟像是重新历经了一场幼年时期。
那些他做过无数次斩断了头尾的梦,那个人的声音,那令人安心的淡淡好闻的气味,那张他曾经无论如何记不起来的脸,他一下子全都忆起了。
木惜迟喃喃道:“原来他早就救过我的命。他护着我,打从一开始就护着我。”
叶重阳重重叹口气,“看来只要逮到机会,你就会瞬间原谅他。你记起了他如何救你,却忘了他如何害你么?”
木惜迟接着说道:“他是这样的人,凡事不肯说出来。习惯了孤独,习惯一个人拿主意。凡他没说就做的事,必定是自己吃的亏最大,受的苦最多,他必是有苦衷,他有苦衷的。我要救他,你究竟帮不帮我?”
“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怎么救啊?”
木惜迟心更急了。
“不过如今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叶重阳鼻子里哼一声道,“恐怕回去找老婆去了。”
叶重阳本是故意说酸话刺激木惜迟,却不料被他听了进去。
“驸马是给人用肩舆抬着回来的,人昏迷了……”
“是呵,前襟血迹斑斑,显然重伤吐血……”
“驸马一向无往不胜,这次是怎么了?”
“一山终有一山高,碰上对头了呗!”
“就是那红烛精千沧么?输给个妖精,也太跌面儿了!”
“驸马这战神的美名儿怕是挂不住喽……”
叶重阳怀中揽着只兔子,令它竖长了耳朵,听着一路行来众人口中议论的消息。十之八、九都说的南壑殊。
“这些家伙成天没什么正事可干么……”叶重阳嫌弃地嘀咕一句。领头的内侍听了,转来问他:“叶掌门您说什么?”
叶重阳随手将兔子往别洞袋中一塞,换出一张笑脸道:“劳驾劳驾,我是看往来人众都行色匆匆的,不知为的什么事啊?”
那内侍听了这话,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驸马负伤归返,至今昏迷不醒,连老君亦束手无策,陛下甚为忧虑呐。这几日心绪不大开怀,不少仙家都被寻了不是,目下人心惶惶的。喏,稍后您见了太子殿下也不要提起。”
“喔?”叶重阳也十分配合地小心言道,“太子殿下也这般关怀驸马爷呐?”
“呵……”内侍干笑一声,“那倒不然,‘在东不言南边事’,这一句是我奉劝掌门您的。您许久不来这九重天,如今的情况不大了解了。嗳,休说这些散话。太子等您下棋都不耐烦了,快随我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