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204)

作者:桂花冰粉

南岑遥听毕这一席话,半晌道:“倒并非你欠考虑,你哪里知道缘故。实话告诉你罢……”

正说到这里,身后地上传来脚踏脆枝的“嘎吱”一声微响,二人唬了一跳,回头看时,竟是南壑殊站在不远处。

原来南壑殊自出了启明殿,也并未走远,亦且隐在暗处自有一番打算。维时正等的心中煎熬,见殿内仆从忙忙地散出,料知有了变故,忙欲闯入时,却又见木惜迟也跟着出来,遂心中稍定,便刹住脚。又见他不知为何,也躲着身子向大殿张望,于是且不露行迹,静观其变。

直待南岑遥也踉跄着出来,两个人獐头鼠目一顿计较,一面又蹒跚着同行。南壑殊这时才现身。

木惜迟一见了他,恰似一个鼓槌击在心上,禁不住手指一蜷。

南岑遥一条胳膊被他搀扶着,经他手一抓,不由得“哎哟”一声,回头瞅瞅木惜迟脸上的光景,到了嘴边的话也就溜了号。

他原本要对木惜迟说,你所求之事,南壑殊已先一步做了。

低头想一想,却改了主意,于是向南壑殊笑道:“为兄今日替你找了个麻烦,少不得向你赔罪了。”说着一手搭在木惜迟肩头,“这孩子方才……”

木惜迟:“少主!”

南岑遥好笑道:“知道你自己难为情,我替你说,怎么还不领情呢?”

木惜迟听了方道:“等我走后再说罢。”说着撇下他兄弟二人,一径去了。

这里南岑遥瞧着木惜迟丢盔卸甲、仓皇失逃的背影,将眉毛一扬,笑道:“了不得,这孩子真令我刮目相看了。”随后,悉将方才启明殿内一幕说了。

南壑殊听毕眼睫微微一颤,默默无言。

南岑遥叹一口气,道:“壑殊啊,这孩子对你的情,瞎子也看得出来了。你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半晌,南壑殊方太息般地说道:“连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唯有尽我所能以命相护,永不染指。”

是日,既无吹笙击罄,亦无皮鼓铜钟。永书之礼在启明殿后宗祠中进行。在场唯有南岑遥、花影、苔痕、飞电等一干人。

木惜迟端端正正跪在南壑殊身前地上,身板就有一种稚拙的感觉,许是虔诚太过,那两眼中透着股憨直。只听口中颂道:“弟子木惜迟敬告天地——承师覆业,得尽造化,日后必当谨遵师尊训示,苦练神通,修习功法。立身以勇,塑心以德。披肝沥胆,报答师恩。谓予不信,有如皦日。”说毕行三拜大礼。

南壑殊上前挽住双臂,“为师赐汝一字,作绾鳍者。绾,浅绛也。那日初遇,汝身着浅绛衣衫。鳍者,遇水则安,为师字水济,誓愿护尔一世周全。如有所违,天地诛戮。”

“绾鳍……”木惜迟小声念了一遍,喜道:“谢师父赐字,徒儿好喜欢这个名字。”

南壑殊托着双臂,将他从地上扶起。执手殷殷对望,似便起底了岁月久长。

第107章

遵照南之邈的令旨,木惜迟拜师后,须得挪出东华宫,仍旧回去兆思居住着。花影同着苔痕帮他张罗清楚东西,当晚就搬了回去。

木惜迟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心里说道,拜师礼上自己只顾着谨肃,怕失错,现在静下来细想想,我自小没了亲娘,也不与爹亲厚,两个异母弟兄,处的如同仇家一般。如今上至天穹下临地府,唯有这个新拜的师父。如若真如誓词说的那样,那他便是自己最亲的人了。

父母之爱、兄弟之爱、师徒之爱,包罗万象的爱,都在他一人身上。

木惜迟一夜通不曾睡,次日一早,天还未明,他便奉一盏茶,跪在南壑殊房门外等待。

花影先看见了,正要走来奚落。维时南壑殊已穿戴齐整从房里走出。一打开房门,便看见木惜迟跪在那里。

“师父晨安,徒儿给师父奉茶。”

南壑殊一怔,接了茶盏递给花影。又亲手将木惜迟从地上扶起。“何须如此。”

木惜迟道:“是该当的,徒儿好容易拜了师父,却因尊主一道命令,不能侍奉左右。徒儿心有不安,往后每日晨起,徒儿就来师父这里。”

南壑殊微笑,“那么,随我到剑室来。”

木惜迟尚未如何,花影听了却喜道:“小木头,你有福了。这是主上要与你挑一件法器。须知剑室中的宝剑不逊泰阿,尤胜龙渊。有一件趁手的法器,可是许多修为高深的神才具备的!”

木惜迟听闻,惊讶地看着南壑殊,对方目光融融,也正微笑看着他。

剑室。

自从上回在这里遇险后,木惜迟许久也没再来过。如今随着南壑殊步入,只见壁上、桌上、架上、柜上仍满满地列着兵刃,浃以清漳,光似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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