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漂泊我此生恁多情(112)

作者:桂花冰粉

木惜迟:“嗯。不准再跑下山。不准去找苏哲。已替我请好了假,因而不必去早课。还有……”

苔痕笑接道:“还有要穿着主上送您的那一身衣裳。不要误了约定的日子和时辰。”

木惜迟笑道:“是了是了,这下记全了。”

苔痕点头笑了笑,将一件素缎披风给木惜迟罩在身上。

木惜迟不好意思道:“上次的大氅忘了归还,这又饶上一件。”

苔痕道:“那大氅是主上少年时的,如今短了好些,白放着糟蹋,您留着罢。这件披风倒是主上近来常穿的。可不论披风还是大氅,左不过是些穿戴的物什,随您还不还罢。只一件事要记牢。”

木惜迟怔呵呵地等着他说。

苔痕道:“这也是我白白揣测主上心里的意思。求您从此后多替自个儿留心,少去管些张甲李乙的闲事。”

木惜迟明知指的什么,却佯装道:“我何曾管过闲事。”说着一扭身儿跑了。

回到兆思居,木惜迟取下披风覆在面上,自己就这么往后仰倒在榻上。嗅着上面的味道,木惜迟只觉心里胀胀的。这么待了半日,又起来翻箱倒柜找出先前那个大氅,脸埋在里面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就寝时分,木惜迟将被子蹬到床尾,只用披风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住,又在外面盖上大氅。不过多时,便安然睡熟。

迷蒙中他回到小时候,有个人双手捧着还是婴儿的自己,柔声道:“乖乖,乖乖……”

可他却小嘴儿一扁,拿尿嗞了人家一身。那人却不躲,稳稳地抱着他。

木惜迟拼了命要看清楚这个人,但总是朦朦胧胧,怎么也看不清。急得他“啊啊”乱嚷。

又听见有人叫:“木头,木头。你发癔症呢?”

那声音越来越近,木惜迟猛地睁眼,见竟是苏哲正推着他。

“怎么是梦?” 木惜迟一骨碌爬起来。

苏哲道:“可不是做梦么。你吓死我了,嘴里咿咿呀呀的,像个小奶娃娃似的。还以为你魇住了。此刻少主和二公子都下山了,尊主又闭关。要是有个好歹,真不知找谁去帮忙。”

木惜迟道:“怎么他们已经出发了?”

苏哲道:“是啊,一早起就走了,你晓得他们上哪里了?”

木惜迟看一眼外面,心道怎么就睡到这么晚。自己嘀咕了半晌,说了句:“我也不知他们上哪里了。”

苏哲没多想,又问他:“你梦见啥了?呀!你别是梦见遴试了?我跟你讲,我最近总也梦见遴试。我梦到我两门都不通过,被赶出了无念境。我叔父也被我连累,要不认我了……”

苏哲一面说一面把脸色都白了。木惜迟好笑道:“我是梦见我小时候了。”

苏哲一听笑了:“喔,你是梦见被你爹揍罢。嘿嘿,我偶尔也梦见。”

木惜迟不理他,兀自说道:“我总觉得我上面有个哥哥。”

苏哲:“嗯?”

木惜迟:“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个同我玩耍,细心照料我的人。我还记得他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少年。我也曾问过我爹,但回回他都闪烁其词,说我是我娘亲唯一的孩子。看那样子十分戒备还似乎有些恐惧。总之不愿意说。所以我担心别是夭折了,所以一谈起来,他神色才那么怪异。长大后我便不敢多问了。”

苏哲愣呵呵地听他说完,便道:“多半被你克死了。”

木惜迟睁大眼睛只管把他瞪起。苏哲忙赔笑改口道:“会不会不是哥哥,其实是你娘亲呢?你不是说你从未见过你娘亲么,兴许你见过,只是年岁太小,就忘了。”

木惜迟道:“可我的记忆里,那个时常将我抱起,唤我乖乖的人的声音是个少年男子的声音,这个绝不会错。”

苏哲一拍巴掌道:“越说越像了。你想啊,抱着你叫你乖乖。这人除了娘亲再没别人了。”

木惜迟也疑惑起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苏哲又道:“兴许你娘就是个粗嗓门儿也未必。更有甚者,她是个悍妻,嗓门儿又粗,所以你爹不喜欢又害怕。你只想想你爹如今的续弦是不是相反的款式?”

木惜迟回忆一番小娘的模样,确实声线婉转如莺啼,还特别会撒娇,和粗嗓门的“娘亲”果不是一类一款。难怪在谈起的时候,爹的神情会那么复杂,还带着点儿惊惧,恐怕是惧内创伤后遗症。

木惜迟不禁心内悠悠。

原来对于娘亲还是有些残余记忆的,并不是那么不着一丝线索。

粗嗓门又如何,即便长成个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又如何!

都是亲娘!

自古来红颜多薄命,为何彪悍如斯的娘亲也如此薄命呢。难不成是逞凶斗殴让人给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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