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56)
“他的苦难由天定,而非由你。在他看遍所有人的背叛,人心难测之时,自会落泪。”
“也就是说,清黎,你在凡间的作用并不大。”
“回忘川。”
清黎眸光明明灭灭,任凭眼泪垂落顺着脸颊落下,泪珠停留在颌间,迟迟不肯落下,仿佛仍在心中抱着一丝幻想不灭:“你骗我...”
司命直接将萧璟云的命簿举到清黎面前,后缓缓放在桌子上,指尖抵着薄薄的册子:“这是扶桑的命簿,你可以翻到最后一页,看看上面怎么写的。那句结局可不是由我一个小仙能书写的,而是玄乐大帝亲自落笔的。”
她的肩膀不停地颤:“那你为何要我下凡?”
司命瞧她满面梨花带雨:“你在忘川终日失魂落魄,找点事情做也是好的,万一你真的能让扶桑动七情,早点让他落泪呢,忘川的亡魂也不用再多等一日。”
“可事实证明,你即使种了情花,也是枉然...扶桑的如磐石般的心,岂能是你一个小仙能破的。”
司命甩了一下衣袖,从下至上身影慢慢幻灭如泡沫,一点点消逝在清黎的眼前。
徒留一句:“清黎,我给你一晚的时间,去做了断,明日回忘川。”
地面之中,徒留一把刀。
这极度失落之下,清黎竟然笑了,这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划至唇边。她缓缓起身,捡起地上的匕首,又拾起那个命簿,翻至第一页,是司命的笔法,行云流水:
萧璟云,衡墨二十六年生人,出生之时克母早产,生来无泪,被庆帝视为不祥。
衡墨四十一年间,百官以死想逼,庆帝被逼无奈立下太子。
清黎再往后翻一页,看见自己下笔所写的命簿。
衡墨四十五年间,父子猜忌,发现萧璟云私下彻查觀山案,定以谋逆之罪,废太子,入十三司受刑。
她不免有一丝错愕,她用手指碰了碰那个墨字,犹如鲤鱼浮出水面,指尖周边有一丝清波慢慢涟漪,变幻莫测。她不禁有些替萧璟云窃喜,可此中秋宴被她和萧璟云所破。这不就意味着,萧璟云的命定的命运是可以改的吗?
只是这一瞬之内,后面字体慢慢变淡,徒留入十三司受刑。
衡墨四十五年间,入十三司受刑。
清黎不明所以,接着拨书页翻到最后一页,赫然大字浮现在她的面前。
衡墨四十七年间,萧璟云再入十三司中,被人挖眼去舌,凌迟处死,横尸荒野,死后无碑无墓。
她伸出衣袖想把那页的墨字抹去,墨字上残留的玄乐大帝的仙法立刻一出,光华至上,把她白皙的手臂内侧烧地焦黑。她咬紧牙关,努力想擦除那些冷冰冰的字眼,却发现那些字如上了锁链一般纹丝不动。
清黎一滴泪,她的抽噎声变成持续无声的哭泣,不知是在冤自己来凡间的一趟就是笑话,还是萧璟云的存在如同前世的自己都是一样彻头彻尾的悲剧,被上仙随意提笔写下的悲剧,被人摆布,无力反抗。即使成仙,还是终究逃不出纸上的落笔。
喜房内,红烛摇曳,新妇崩溃大哭,甚是无情。
就在此时,一个虚空在地面上,宛如死尸般惨白的脚一步步走向她,白无常走得婀娜摇曳,柔媚无骨,半男男女之像,他抬起白嫩如葱的手指勾着清黎抬头于她对视。
清黎红唇紧抿,那双眸含水,那无辜、犹怜的模样,看得谢必安(白无常)是一阵心缠,整个心纠在一起。
他完完全全变为男相,手上的红指尖也颓然不变,抱着清黎,却想作她人,安慰道:“月黎也曾这样哭过三次。第一次是她意识到,她所爱的男子是上清的仙官,他们一个仙官,一个阴官,注定不能在一起。”
“第二次,是她意识到她们两个,无论如何挣扎反抗,也都会被上清那群仙官无情斩断情丝。那个呆子还算是有情有意,原本是想自己承担罪责,想借自己用红绳强硬把他和月黎绑在一起,这才成就了一段孽缘。可惜,月黎还是聪明了,早就发现了那呆子的意图,偷走他的红绳。接着,她就在仙乐台上当着众仙的面前认罪,是她妄念上仙仙官不成,从月老那儿偷去红绳,用这个卑鄙的手法将他们捆在一起。”
清黎不安分地捏着自己的衣襟:“第三次呢?为什么?被剔了仙骨,月黎后悔了吗?”
谢必安墨发泄在腰间,将他一半面容隐在阴翳之下:“后悔了,彻底后悔了...月黎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