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惹神君落泪(47)
清黎眼睛被这阵风刺地双眼通红,只能闭上双眸。月光逐渐染上血红,射出寒冷的幽光,忽隐忽现,一道庞大的身影忽得出现在内庭,白雾四散开来,渐渐清晰出一个男人慵懒地倚在石倚上,头戴冕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玄色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双手在胸前捧笏,正襟危坐。他的左侧跟着长着牛头和马脸的阴官,右侧有着舌头垂地的黑白无常,阴气逼人。
来人正是掌管阴界最大的官,掌管阴曹地府五殿的冥主,阎罗王。
清黎身躯一僵,没有任何思考,扑通一声伏跪在地:“阴官孟婆,拜见阎王。阎王突然现身于凡间,不知所为何事?”她此话说得极其心虚,掌心已经被吓得微微泛起湿意。她不怕上清仙官们,唯怕掌管阴间事物的阎王。
牛头马面手腕处都有着红红的勒痕,甩飞着自己手中的手链,铮铮作响。
清黎深吸一口凉气,故作镇定“孟婆该死,孟婆不是有意要毁神君的命格的。孟婆知错,罪该万死,事成之后,我自愿去烈火地狱,受这烈火灼心之刑,还请阎王息怒。”
黑无常身材瘦小,面容凶悍,立马出声喝住清黎:“该死,孟婆你才来了凡间多少时日,就给阴府惹了多大的麻烦。”他拧着粗粗的眉毛,手中拿着布满细细密密银牙的哭丧棒,一棒子砸在清黎身上。
清黎立马嘴角吐出一股黑血,鲜血已经从衣服上洇出来,刺目鲜红,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白无常身材高瘦,面色惨白,有着一股阴柔之风,说话温声细语:“范无咎你这厮未免也太冲动了,阎王还未发话,轮到你多什么嘴啊?”
牛头咬紧牙关:“谢必安你就是心肠软,月黎在的时候,你就多次庇护,结果,瞧这月黎如今是什么下场,褪去仙骨。和仙官通私,还只是一个月老,就落得如此下场,搅得阴府不得安宁。”
马面脸色惨白,血泪滴下:“我们阴府自天地混沌之时,就被盘古大地劈开界限,指地为阴府,指天为上清,中间为凡间。一直以来,阴府势力旁落,被困在这永黑如夜的忘川,还要听从着上清那些仙官们的指令渡亡魂转世,亦或者罚罪者下地狱。虽然我们也有法力护体,可我们也要同那些有罪之人一直活在熔浆之上,忍受着熔浆火烤。凭什么,仙官就是安乐享受地住在上清之地,而我们就要守在人间地狱。”
黑无常怒目圆瞪:“阴官永不能上天界,还得是扶桑降世这种大日子,为了显示神官大爱无疆,才会让你我等不祥的阴府之人上上清,由此可见那些上清那些仙官们有多么清高!而你孟婆,竟然还妄图想嫁给虚伪的神官!”
朦胧雾气中,冥王阴森诡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宛如恶魔的死亡低语:“清黎,本王已经忍你许久。你一个小阴官熬不出汤也就罢了,私自走出忘川,还妄想和扶桑勾搭在一起,眼里还有没有本王?”
清黎指尖颤颤,第一次从感受到了心里的颤栗:“我...我...扶桑神君的泪或许是孟婆汤最后一引,我不想就此一无所有地回到忘川,还请阎王成全。”
“黑无常,打。”阎王阖上双眼,说得极为平静。
黑无常放肆阴笑,握着手中的狼牙棒朝着清黎挥去,几棒子下去,血腥之气蔓延四散。清黎紧咬着牙关,蚀骨之痛让她面色惨白,额角青筋暴起。
阎王又言:“扶桑的命簿此章是你作笔,设计被拉下太子之位,沦为阶下囚。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孟婆汤,可你却突然改了主意,替他解了这个困境。你说,你是何居心?”
阎王唤着马面,马面将手上捆着的铁链一圈圈松下,然后缠着清黎细嫩的脖子,逐渐收了力道,红色勒痕慢慢蜷紧,清黎逼近气绝,为了深吸几口氧气,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之中,发不出任何声音,痛苦地连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
清黎面无血色:“因为,我是孟婆,理应管着忘川所有亡魂...有一位亡魂日日夜夜呆在黑桥,不肯入忘川,我起初并不理解他为何忍受着这挫骨扬灰的痛,都不愿入忘川...”
“直到扶桑的一句话点醒了我:罪未昭,冤未清。”
“他极度留恋着俗世的一切,所以死不瞑目,若再由他这么下去,就成了忘川的怨灵。怨灵的厉害,阎王应该也很清楚吧...”
曾有怨灵因恨、仇积怨已久,仗着自己灵力强大,在极度的心灵扭曲之下肆意在忘川吸收着亡魂的三魄,打散他们的七魄,搅得忘川是天翻地覆。阎王曾派去多名阴兵前去围剿,奈何那怨灵已经吸纳了万魂的怨恨,实力已经增长百倍,轻而易举地就击败了阴兵,甚至还非常猖狂地蔑视天规,跑到凡间去危害人间。走到连绵起伏的山脉处,就一掌击碎山石,让大山崩塌,砸死百姓无数。走到海水交汇之地,便运用灵力掀起狂风暴雨,制造洪灾,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周游列国,有不满人们国泰民安,便大手一挥将无数巫毒随着风撒去,散播瘟疫。最终怨灵这事终于闹到了上清之地,仙官们也对这从未见过的怨灵束手无措。三界危急,扶桑神树因运而生,诞生十金乌。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最后九日下凡,才平息阴府和人间的祸事,驱除怨灵,这才让三界回归安宁。